火把圍了上來,照出他二十來歲的麵孔,眼神狠得像狼。懷裡死死抱著一個口袋。段根生衝上前,一腳踹在他膝彎,把人踹得跪下。
“袋子裡是什麼!”
男人咬緊牙關不吭聲。村民們七手八腳去搶,袋口扯開,幾張糧票和一小包白麵掉在地上。
“黑市的!”有人喊。
人群立刻炸開,女人們指著大罵,男人們眼睛冒火。
段根生沉聲:“把人押回大隊!”
大隊部院子裡火光通亮,人擠得滿滿當當。那人被按在地上,頭發淩亂,嘴裡罵罵咧咧,誰也聽不清。
“說!你還有幾個同夥!”段根生拍桌子,聲音震得院牆都嗡嗡響。
那人死咬牙關,額頭全是汗。有人氣急了,掄起棍子要打,被段根生一聲喝止:“彆亂來!先送公社,咱們要的是交代,不是泄憤。”
村民們怨聲未平,但還是安靜下來。
阮時苒縮在人群後,心口狂跳。她看著地上散落的糧票,明白自己布的陣起了作用,可心裡一點輕鬆沒有。風聲已經徹底刮開,接下來是什麼局勢,沒人說得準。
程薇在人群另一邊,眼睛亮得發燙,忽然尖聲喊:“我早說過了,阮時苒半夜常常跑出去,現在信了吧!”
人群一靜,幾十雙眼齊刷刷望向阮時苒。
阮時苒心口一沉,手指攥緊袖口。
宋斯年一步上前,聲音冷得像刀子:“昨晚她和我在一起。你再胡說一句,我讓你嘗嘗真半夜出去的滋味。”
他眼神太冷,程薇被盯得心慌,嘴唇哆嗦,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。
眾人重新議論開來,有的搖頭,有的冷笑。火光映得人影搖晃,空氣裡都是壓抑的燥熱。
阮時苒心裡卻慢慢平靜下來。她知道,這風吹起來了,就再也收不住。馬蓮溝隻是開頭,接下來才是真正的考驗。
這一夜,村子沒有人敢安穩睡覺。
犬吠和風聲混在一起,像是一場漫長的試探,誰都不知道明天會被卷進什麼局裡。
天亮的時候,清河村的曬場又擠滿了人。昨夜押回來的黑市青年,被綁著雙手,蹲在院子中央,頭發亂得像雞窩,眼神還帶著狠勁。
段根生抽著旱煙,眼神冷冷地掃過去,聲音壓得低沉:“說吧,你叫什麼,哪來的。你一個人?還是還有同夥。”
青年咬牙不答,眼神死死盯著地麵。
有村民忍不住插嘴:“昨晚上抓的就是他!抱著袋子不撒手,裡麵都是糧票和白麵,不是黑市還能是什麼?”
“彆廢話,先送去公社。”段根生擺手。
兩個年輕力壯的社員立刻架起那人往外走。青年掙紮了一下,肩膀被死死按住,疼得齜牙咧嘴。
“放開我!你們知道我是誰嗎?你們惹不起的!”
“少嚇唬人!”段根生冷哼,“真有後台也得說清楚。”
圍觀的村民一陣哄笑,卻又忍不住心裡發怵。能說出這種話的,不是硬撐,就是背後真有人。
——
阮時苒站在人群裡,眉頭微微蹙起。昨晚她就知道這人不是孤身一人,可到底是誰在操控,還不好說。現在送去公社,是最好也最穩的辦法。
身邊的宋斯年側頭問她:“你怕不怕牽連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