縣裡限額二十名的消息落地,整個大隊立刻風聲鶴唳。
知青院裡,所有人都拚命抱書熬夜,眼睛紅得像兔子。可越是這樣,越顯得浮躁。有人臨時抱佛腳背公式,有人死死盯著參考書不放,整夜翻來覆去,卻越看越糊塗。
阮時苒卻反其道而行,每天按部就班,早起背誦,夜裡默寫,手邊的破舊教材被翻得卷角發皺。她的筆跡工整,字字如刀,哪怕燈光昏暗,落在紙上的每一行都帶著股堅定。
彆人越是慌,她越是穩。
有人背到崩潰,大喊大叫:“我根本記不住了!”
有人抱怨:“這題也太難了,誰看得懂?”
阮時苒從不插話,她隻是安安靜靜地寫,偶爾抬頭,眼神冷冽,仿佛這一切喧囂與她無關。
榜樣效應徹底顯現。
一個年輕知青看著她的練習,忍不住湊過來:“阮知青,你寫的解法……能教教我嗎?”
這句話一出,院子安靜了片刻。
程薇猛地合上書,冷聲道:“有些人啊,彆裝模作樣!她就是走運才考了個第二,還真以為自己能教彆人了?”
馮麗娟跟著譏諷:“對啊,你們要是信她,被帶歪了可彆後悔。”
周圍幾個知青麵麵相覷,原本要開口的年輕人縮了縮脖子。
阮時苒卻沒急,也沒解釋,隻淡淡把練習推過去:“你自己看看,能懂最好,不能懂就放下。”
那年輕人咬咬牙,低頭看了幾眼,片刻後瞳孔一震:“這……這題我卡了三天,你一行就解出來了?!”
他猛地抬頭,眼神熾熱:“阮知青,你是真懂啊!”
話音一落,周圍幾人也忍不住湊過來。
“讓我也看看。”
“真有用的話,教教我們吧!”
一瞬間,院子裡的風向徹底倒向阮時苒。
程薇和馮麗娟臉色齊齊僵硬。
她們使勁想壓下去,可越是這樣,阮時苒越顯得鋒芒畢露。
——
傍晚,大隊廣播再次傳來通知:
“縣裡將統一組織一次模擬考,成績前二十,直接送去正式考場,其餘人淘汰。”
短短幾句話,讓院子裡炸開了鍋。
“模擬考?!”
“這就是最後一關了!”
“天啊,我腦子全是漿糊……”
緊張氣氛撲麵而來。
阮時苒抬起頭,合上書本,聲音冷靜堅定:“該來的,總要來。”
大隊小學的教室裡,擠滿了人。桌椅拚拚湊湊,木板被磨得坑窪不平,粉筆灰飄散在空氣裡,混著一股潮濕的黴味。可沒人嫌棄,所有人心跳都快到嗓子眼。
這是模擬考,也是最後的篩選。成績一出,前二十直接送去正式考場,剩下的全都淘汰。
“都安靜!”監考的老師板著臉,把卷子一疊疊攤在桌上。粗硬的紙張被啪的一聲拍下,像是落在每個人的心口。
“開始。”
一聲令下,筆尖刷刷刷地響起,像雨點落在舊木桌上。
——
程薇拿到卷子,眼睛瞬間亮了。前幾道題她全都會做,筆下飛快寫下答案,心裡越寫越穩,暗暗冷笑:阮時苒,這次該輪到你出醜了。
馮麗娟更是咬著牙埋頭,她知道自己水平不行,可再怎麼也得拚命往上擠。
教室裡彌漫著焦躁與緊張,低低的歎氣聲此起彼伏。有人抱著頭發呆,眼神空洞,筆尖在試卷上畫來畫去,卻寫不出一個字。
可在窗邊,阮時苒神色沉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