台下,宋斯年正坐在靠走道的位置。
他看著她,眼神深沉,沒有開口。
那一瞬,阮時苒忽然明白:
要想不被笑,靠彆人沒用。
隻能靠自己。
她深吸一口氣,把那張稿紙放到一旁。
抬眼,望向全場。
“我準備了一篇自己的稿子。”
聲音不高,卻清晰。
全場一靜。
有人竊聲:“她瘋了吧?”
阮時苒沒有停頓,從記憶裡,把她這幾晚反複背過的詞句一點點說出來。
不是空話,而是她親眼所見的村子、糧食、夜裡的油燈、曬穀場上的汗水。
聲音落地,帶著火氣,也帶著真切。
禮堂先是死寂。
隨即,不知是誰先拍了下手,零星的掌聲響起。
緊接著,越來越多的人鼓掌。
高年級那兩個人臉色鐵青,麵上笑意掛不住。
走下台時,阮時苒雙腿發軟,幾乎站不穩。
宋斯年迎上來,伸手穩住她胳膊,低聲:“做得好。”
她心口驟然一熱,眼眶酸得厲害。
明明是她自己站住的,可那一刻,她想落淚。
風呼嘯,天色灰沉。
十月一過,氣溫驟降,操場上能看見白霧。
學校貼出通知:全院新生去郊外支援勞動,挖溝渠、運土、整地,時間為一周。
這在七零年代是常事,沒人敢說“不去”。
可一聽說要出校門去工地,學生們還是炸開了鍋。
“挖溝渠?咱們這是大學,不是建築隊。”
“冷成這樣,凍壞了怎麼辦?”
更多人則竊竊私語,眼神時不時掃向阮時苒——
自從禮堂那場朗誦之後,她成了風口浪尖。
“哼,看她這次怎麼撐。”
“嘴皮子再利,也挖不動土。”
出發那天,天還沒亮透。
大家背著布袋、帶著鐵鍬,站在校門口集合。
風灌進袖口,凍得手指發麻。
阮時苒拎著工具,手指都快握不穩。
有人故意笑:“苒子,你彆光會寫稿子,到了工地可得真下手啊。”
話說得大聲,惹得一群人跟著笑。
阮時苒不去看,隻把圍巾又拉緊了一點。
心口卻繃得很直:她不會退。
工地在郊區,土凍得硬。
鐵鍬下去,“當”的一聲,震得手腕發麻。
幾個男生乾了一會兒,就直喊冷。
女生更是唉聲歎氣。
阮時苒咬牙一鍬一鍬挖,手心很快磨出水泡。
她不敢停,怕一停就有人笑話。
果然,背後傳來刻意的聲音:“彆累壞了,咱們可沒力氣替你收拾。”
“她要是挖不動,就讓宋同學來護著唄。”
笑聲哄起。
阮時苒身子一僵,眼眶發熱,手卻更用力。
土濺起來,崩到臉上,冰涼刺骨。
就在她幾乎要握不住鐵鍬時,一隻手伸過來,穩穩壓住了鍬把。
她抬頭,正對上宋斯年的眼神。
冷風刮在他眉眼間,他卻隻是淡聲:“歇一會兒。”
“我不……”
話沒說完,鐵鍬已經被他接過去。
宋斯年掄起鍬,砸下去,凍土被硬生生劈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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動作利落,力道穩。
周圍的人一愣,笑聲瞬間收了七分。
有人小聲:“這力氣是真大啊。”
有人撇嘴:“護得倒挺勤。”
阮時苒心口酸脹,指尖卻因為凍傷和磨泡火辣辣疼。
她把手縮在袖子裡,低聲:“我自己能行。”
宋斯年斜她一眼,淡淡:“沒人規定你非得逞強。”
他語氣冷,像陳述事實。
可落在她耳裡,卻比北風更熱。
傍晚收工,大家被安排在臨時的工棚裡休息。
灶火劈啪燃著,煙霧嗆眼。
幾個高年級的人在角落低聲說笑,目光卻不時投過來。
“白天沒壓住,晚上慢慢來。”
“就看她能不能熬得住。”
阮時苒縮在一邊,聽得心裡發涼。
夜風吹得工棚簌簌作響,篷布呼啦啦抖個不停。
白天一整天的勞動,大家都累得臉色發青,饑腸轆轆。
大鍋裡熬的是玉米糊糊,稀得能照見影子。
分食時,高年級幾個學生站在鍋前,拿著大勺子,一邊舀一邊笑。
“今天乾活多的,舀一勺滿的;偷懶的,少一勺。”
下麵有人鼓噪:“對,對,乾活多的人吃得多!”
氣氛被煽動起來,沒人敢反對。
阮時苒拎著搪瓷碗站在隊伍裡,心口咯噔一下。
她今天雖然沒偷懶,但和宋斯年換過幾次鐵鍬,落在彆人眼裡,就是“有人護著”。
輪到她時,高年級學生故意頓了頓,勺子隻舀了一點,稀湯裡漂著兩粒玉米粒。
碗遞過來,周圍人笑聲起。
“這可公平。”
“苒子,你朗誦行,乾活就差點意思了。”
阮時苒臉一下子燒紅,指尖發涼,喉嚨裡堵著話,卻怎麼也吐不出來。
就在這時,一隻手伸過來,把碗穩穩接走。
宋斯年麵色冷沉,聲音不高,卻壓得全場一靜:
“她乾活的力氣不比彆人少。少分她的,添到我碗裡。”
高年級那人一愣,隨即冷笑:“喲,護得真緊啊。”
話音落下,居然真的舀了一大勺,狠狠扣到宋斯年的碗裡。
糊糊濺出來,潑到他手背,燙得一片通紅。
他眉頭都沒動一下,隻端著碗往回走,把自己的碗推到阮時苒麵前。
“吃。”
阮時苒瞳孔一顫,心頭一熱,聲音哽住:“我……不行,這太明顯了——”
宋斯年打斷:“吃。你不吃,就真的讓他們得逞了。”
工棚裡安靜幾秒,隨後有人低聲議論。
“他這是明著護啊。”
“有意思……這倆人怕是有點不一般。”
更多人則不敢大聲笑了。
高年級幾個交換了個眼神,麵色都不大好。
夜阮時苒躺在硬木板上,翻來覆去,眼前總是那一幕——
他手背被燙紅,卻一句都沒說。
燈火暗淡,她心口滾燙,眼角忍不住酸澀。
風呼呼刮著,溝渠邊的草葉上掛著薄霜。
一排排學生拿著鐵鍬下到溝底,開始清理泥土。
凍土表層硬,可裡麵潮濕。
挖著挖著,邊坡被震鬆,碎泥不斷往下掉。
有人小聲嘀咕:“這溝渠不穩,挖下去要出事。”
高年級的頭頭卻冷聲打斷:“怕什麼,抓緊乾,完不成任務,大家都彆回去!”
阮時苒在溝底,手上水泡剛結痂,握鍬時火辣辣疼。
她咬牙沒停。
忽然頭頂傳來“哢嚓”一聲,緊接著泥土嘩啦啦塌下。
“塌了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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