晚自習下課的鈴聲一落,走廊裡人聲轟然。風口把門窗吹得咣咣作響,燈光忽明忽暗。阮時苒抱著本子往宿舍方向走,嗓子仍然啞,呼吸帶著火燒似的疼。可周圍一層層的目光像針,落在她身上,紮得她腳步沉重。
就在樓梯口,人群忽然一陣騷動。有人故意高喊:“來了,顧孟舟來了!”
人群立刻湧到兩側,像要看一出戲。
顧孟舟雙手插兜,嘴角掛著似笑非笑的弧度,眼神冷意森森。他走到樓梯正中,背後呼呼的風把他的衣擺吹得獵獵作響。
“苒子。”他喊了一聲,聲音拖長,在走廊裡回蕩。
阮時苒腳步一頓,背脊僵直。她本想繞過去,卻被人群堵死去路。低聲的竊笑和興奮的議論像一層潮水,把她牢牢裹住。
“你要乾什麼?”宋斯年從後頭追上來,直接站到她身側。眼神一冷,像刀鋒抵住對麵。
顧孟舟眯了下眼,唇角的笑意更深:“乾什麼?當然是當眾說清楚。”
走廊裡的學生紛紛安靜下來,等著看戲。有人攥著袖子,小聲嘀咕:“要攤牌了。”
有人壓低嗓子:“這下有好戲看。”
空氣熱烘烘的,風卻冷得刺骨。
顧孟舟緩緩開口,字字清晰:“苒子,你欠我的,不是人情。”
他聲音一頓,眼神一瞬不瞬盯著她,冷光閃爍,“是心。”
四周立刻“轟”地炸開。
“心?”
“我靠,他這是當眾說——”
“這、這不是明擺著挑明了?”
竊笑、驚呼,像炸開的油鍋。
阮時苒臉色唰地一白,心口劇烈跳動。她猛地想開口,可嗓子火辣辣,一句話也擠不出來。
顧孟舟上前一步,聲音壓低,卻足夠讓周圍的人聽得清清楚楚:“你寫的‘若日後有力,必回’,那不是借車的賬,是對我的允諾。”
“胡說!”宋斯年冷聲打斷,目光淩厲,“她什麼時候許過你心?你敢當著大家說證據?”
顧孟舟唇角勾起,從懷裡慢慢抽出那半張紙,在燈光下晃了晃。紙角折痕深,墨色暈開,看上去像是壓箱底的秘密。
“證據就在這兒。”他盯著阮時苒,聲音緩慢而沉,“你敢不敢親口否認?說你沒寫過,說你沒對我說過這話。”
空氣裡壓抑得要炸開。
人群死死盯著她,像盯著即將掉進水裡的魚。
阮時苒呼吸急促,手心全是汗。她明白,那張信確實是她的字,可對象不是顧孟舟。她想說,可嗓子啞得厲害,一開口就是斷斷續續的沙啞聲:“我……不是……不是你……”
聲音太弱,幾乎被人群的喧嘩淹沒。
“聽不清啊!”有人起哄,“她自己都不敢否認!”
“哈哈哈,這下坐實了!”
笑聲像針,紮得她眼眶發熱。
宋斯年臉色沉得駭人,一步上前,擋在阮時苒身前,冷聲喝道:“夠了!你所謂的‘證據’,不過是一半的紙!連上下文都沒!你敢不敢把整封信拿出來?!”
顧孟舟眼底閃過一抹陰沉,嘴角的笑卻不減:“整封信?我隻有這一半。但就這一半,就夠了。”
“夠你抹黑她?”宋斯年冷笑,氣息冷冽,“你所謂的‘心’,不過是你自己臆想!她欠你的,是借車借信的恩,不是感情。你拿半張紙來挑事,不過是心虛!”
“嗬,宋斯年。”顧孟舟眼神一轉,冷意直逼,“你護得這麼緊,是因為你心虛吧?怕她當眾承認?”
“放屁!”宋斯年聲音猛地拔高,直直劈過去,“她不欠你心,她心裡——從沒你的位置!”
人群一瞬沸騰。有人屏息,有人忍不住驚呼。空氣像炸裂了一道口子,亂哄哄。
——
阮時苒喉嚨疼得要裂,淚水湧上來。她想拉住宋斯年,又想反駁顧孟舟,可聲音根本發不出來。眼淚模糊了眼,她隻能一遍遍搖頭。
宋斯年忽然轉身,雙手落在她肩上,聲音沉穩卻帶著急切:“苒子,你不用怕。等你嗓子好,你親口說清楚。現在——由我來說。”
他直直轉身,迎上所有人的目光,目光堅定如鐵。
“她沒許過你顧孟舟。”他的聲音一字一句,鏗鏘有力,“她心裡有沒有人,不是你能說的。她寫的那幾個字,是出於做人該有的誠信,不是你能歪曲的感情!”
“你敢把整封信交出來,我們就敢當眾查。你若不敢,那就彆再用半張紙汙人清白!”
四周一片嘩然。
有人忍不住點頭:“說得對啊,半張紙就能亂扣帽子?”
“顧孟舟這有點過了。”
“是啊,感情的事,怎麼能拿紙片來定論。”
竊竊私語開始反轉。
顧孟舟臉色徹底沉下去,唇角的笑也冷了:“好,好得很。”
他把半張紙重新收回懷裡,目光陰冷:“既然你們要查——那就等著。我會讓你們知道,苒子,她欠的,不止是人情。”
說完,他猛地轉身,推開人群,風卷著他的衣擺,背影冷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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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群漸漸散去,竊笑聲卻依舊飄散在走廊。
阮時苒胸口劇烈起伏,喉嚨疼得幾乎喘不上氣。
她想開口,可聲音啞得厲害,隻能無聲地搖頭。
宋斯年轉過身,目光落在她眼底,聲音壓得極輕:“苒子,彆怕。我信你。我們一起查清楚。”
阮時苒眼淚終於掉下來。風吹得眼角生疼,可胸口那股壓抑慢慢鬆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