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地異象持續了將近一刻鐘,才緩緩平息。
烏雲散去,雷聲隱沒,仿佛剛才那毀天滅地般的場景隻是一場集體幻覺。隻有陳家老宅範圍內一片狼藉的庭院、斷裂的樹枝,以及依舊癱瘓的電路,證明著那短暫卻驚心動魄的真實。
陳景龍是被聞訊趕來的家族保鏢攙扶起來的,他臉色慘白,雙腿還在不受控製地微微顫抖,昂貴的西裝褲上沾滿了露台的泥水,狼狽不堪。蘇婉雖然稍好一些,但精致的妝容也難掩驚魂未定,她看著被扶走的陳景龍,又忍不住回頭望了一眼那已然空蕩蕩的飛簷一角,美眸中充滿了複雜難言的情緒——驚駭、疑惑,以及一絲連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……敬畏。
那個曾經被所有人視為家族邊緣人、考古係書呆子的陳玄,剛才那一刻,仿佛化身為了執掌雷霆的神祇。
陳玄早已不在屋頂。
他回到了老宅後側,那間分配給他的、堆放雜物的狹窄房間。屋內陳設簡陋,唯一顯眼的,便是那張舊書桌上堆積如山的古籍殘卷、泛黃的皮紙和各式各樣的考古工具。
此刻,他盤膝坐在硬板床上,雙目微闔,呼吸悠長。
他的意識,正沉浸在一個前所未有的奇妙境界之中。
就在他以血為引,勾勒出完整的“引龍紋”,引動天地之力共鳴的刹那,他感覺自己的腦海深處,仿佛有什麼枷鎖被轟然衝開!一股龐大、晦澀、蘊含著無儘古老信息的知識洪流,洶湧地灌入他的靈魂。
《九霄禦龍真訣》、《萬化陣圖基礎》、《太古符文詳解》、《靈材百鑒》、《周天星辰感應篇》……
無數光怪陸離的傳承碎片,如同星辰般在他意識海中閃爍、排列、組合,最終沉澱為他可以理解和調用的知識。
這不是簡單的記憶灌輸,而是一種源自血脈、源自靈魂的本源傳承的蘇醒!
他“看”到了翱翔九天的神龍,看到了揮手間布下籠罩山河大陣的仙人,看到了以星辰為棋、以大地為盤的宏大博弈……這些曾經隻存在於神話傳說和古籍臆想中的場景,此刻無比真實地烙印在他的認知裡。
“上古傳承……原來如此。”陳玄緩緩睜開雙眼,瞳孔深處那抹淡金色已然隱去,但整個人的氣質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。曾經的隱忍和沉寂被一種內斂的深邃與平靜所取代,仿佛古井深潭,不起波瀾,卻暗藏洶湧。
他攤開手掌,心念微動。
指尖,一縷細若遊絲,卻凝練無比的金色氣流悄然浮現,如同擁有生命的精靈般緩緩纏繞。這並非內力,也不是已知的任何能量形式,而是傳承中記載的,天地間最本源的力量之一——龍氣!或者說,是經過《九霄禦龍真訣》初步煉化後的“真龍之力”。
雖然此刻這縷真龍之力微弱得可憐,但其品質之高,遠超世俗武者的內力不知凡幾。
“力量……這才是真正的力量。”陳玄感受著指尖那縷氣流中蘊含的、足以開碑裂石的恐怖潛能,低聲自語。擁有了它,以及腦海中那浩瀚如煙海的傳承知識,曾經遙不可及的一切,似乎都變得觸手可及。
他目光掃過桌上那些他曾經視若珍寶的古籍殘卷,如今看來,其中大部分記載不過是皮毛,甚至有不少謬誤。真正的瑰寶,早已藏於他的靈魂深處。
“陳景龍……蘇家……百億項目……”陳玄的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。在他獲得傳承,感知到大地深處那尊沉睡的應龍之靈後,他便隱約察覺到,陳景龍口中那個與蘇家合作、位於城西新區的百億級“星耀新城”地產項目,其核心地塊的下方,地脈走勢極其不穩,隱有一股躁動熾烈的火煞之氣被強行壓製。尋常工程或許無礙,但若想建造摩天大樓,根基深入地下,無異於在火山口上堆砌積木。
以前的他,隻能憑借考古學知識和微薄的風水相術看出些許端倪,無法確定,更無力改變。
但現在……
他腦海中瞬間浮現出三四種無需動用自身太多力量,隻需巧妙引導地脈煞氣,就足以讓那項目地基崩壞、功虧一簣的陣法。
“天作孽,猶可違;自作孽,不可活。”陳玄眼神平靜無波。他並非嗜殺之人,傳承記憶中也多有告誡,力量不可濫用於私仇。但陳景龍的羞辱,家族的漠視,以及對方那建立在掠奪和傲慢基礎上的“成功”,讓他無法輕易釋懷。
這不僅僅是報複,更像是一種……撥亂反正?或者說,是驗證自身所學,小試牛刀的第一步?
他不需要親自動手對付陳景龍,隻需要在合適的時間、合適的地點,輕輕推一把。大自然的偉力,會替他完成一切。
就在這時,房門外傳來一陣急促卻帶著幾分小心翼翼的敲門聲。
“陳……陳玄少爺在嗎?”是一個略顯蒼老和惶恐的聲音,是陳家的老管家福伯。
陳玄收斂氣息,那縷真龍之力悄然散去。他起身,平靜地打開房門。
門外,福伯帶著幾個保鏢,手裡捧著幾套嶄新的高端品牌服裝和一隻看起來就價值不菲的手表,臉上堆著前所未有的恭敬甚至諂媚的笑容。
“玄少爺,剛才……剛才天氣異常,老爺擔心您受驚了,特意讓我給您送些換洗衣物和用品過來。老爺還說,前廳已經備好了安神湯,請您過去一趟。”福伯的語氣帶著明顯的討好,與往日那種程式化的冷淡截然不同。
顯然,剛才的天地異象以及陳玄在屋頂那非同尋常的表現,已經引起了陳家家主,也就是他那位一向威嚴的大伯陳國棟的注意和……忌憚。
陳玄目光掃過那些華貴的衣物和手表,神色沒有任何波動,隻是淡淡地道:“告訴大伯,我沒事,安神湯就不必了。我需要靜修,沒什麼重要的事,不要來打擾我。”
說完,不等福伯回應,他便直接關上了房門。
門外,福伯臉上的笑容僵住,捧著衣物的手微微顫抖,最終化作一聲無奈的歎息,帶著人悻悻離去。
房間內,陳玄重新坐回床上,對門外的一切置若罔聞。
他的意識,已經沉入《周天星辰感應篇》,開始嘗試引導那微薄的龍氣,按照玄奧的路線運行,進行第一次真正的修煉。
窗外的夜色漸深,城市的霓虹重新亮起,仿佛之前的天地之威從未發生。
但陳玄知道,一切都已經不同了。
江北市的暗流,開始因他而湧動。
陳景龍和他那看似固若金湯的商業帝國,其崩塌的倒計時,從這一刻起,已經悄然開始。
而他,將踩著這所謂的“廢墟”,踏上一條通往雲霄的禦龍之路。
他很好奇,當三個月後,那個不可一世的堂兄,站在他投資百億卻化為天坑的項目廢墟上,麵對乘龍而降的自己時,臉上會是什麼表情。
那一定,很有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