次日清晨·白鷺鎮
白鷺鎮青石板路上還凝著晨露,林小蠻提著鵝黃裙裾在酒旗招展的市集亂竄。蒸糕攤飄來的桂花香勾得她挪不動腳,陸子修剛摸出銅板,蘇青已用竹簽戳了塊糖糕塞進淩天嘴裡:"嘗嘗,比某人蒸糊的百花凍強多了。"
"蘇大哥欺負人!"林小蠻跺腳時發間珠花亂顫,轉身撞上陳鐸劍鞘,"陳師兄你看他們..."話音被街角銅鑼聲打斷。十二隻青銅傀儡踏著鼓點躍出,齊昊的鼎中突然飛出紙鳶,鳶尾拖著朱砂寫的"賞"字飄向戲台。
"這耍傀儡的老丈定是修士!"林小蠻扒著台沿驚呼。台上虎形傀儡突然撲來,被陳鐸劍鞘輕點額頭定住:"《百獸譜》第三式,破綻在左後肢。"
老藝人白眉微挑,袖中絲線驟緊。龍形傀儡口吐烈焰,卻被陸子修甩出的醒酒茶澆滅:"老爺子,用妖獸火蜥的毒囊噴火可不地道。"
眾人嘻嘻哈哈的一路前行,經過河畔茶寮時,說書先生正講到"劍挑連環塢",林小蠻突然指著對岸驚叫:"快看!那位姐姐要拋繡球了!"
八丈蓮舟上,緋衣少女的繡球裹著並蒂蓮紋。蘇青尾化的腰帶剛卷住繡球,船娘已撐篙靠近:"按咱們白鷺鎮的規矩,搶得繡球者要飲三杯喜酒..."
"我替蘇兄喝!"陸子修奪過荷葉杯豪飲,三杯下肚後突然指著淩天傻笑:"繡球...嗝...可比小蠻那丫頭繡的鴛鴦帕好看..."
林小蠻霎時漲紅了臉,藏在袖中的半成品帕子落地。淩天彎腰去撿,卻見帕角歪歪扭扭繡著"淩"字,針腳裡還纏著幾根金絲——分明是拆了之前做的流蘇穗子重繡的。
......
暮色漸濃,齊昊突然按住腰間青銅鼎。東市燈籠攤旁,灰衣人正往鷺燈裡塞符紙。陳鐸劍鞘輕震,驚起簷角白鷺:"陸師弟,酉時三刻的酒樓..."
"早訂好臨窗雅座啦!"陸子修晃著酒葫蘆,"王寡婦特釀的三十年醉仙..."話音戛然而止。蘇青指尖捏著片蠱蟲殘翅,正似笑非笑地粘在他葫蘆口。
林小蠻渾然不覺危險,抱著新買的鎏金鷺簪湊近淩天:"淩大哥你看,這簪頭的機關能彈出小..."
"小心!"
西市突然傳來瓦罐碎裂聲,二十盞鷺燈齊滅,驚飛滿鎮棲鳥。
淩天指尖炎龍火剛亮,三支淬毒弩箭破空飛出,正釘在他方才把玩的竹擺件上。
"東南角三個,屋頂五個。"
齊昊的青銅鼎已浮在掌中,"西北回廊..."
陳鐸劍光如瀑,斬斷的卻儘是稻草傀儡。陸子修突然甩出解酒丹砸向暗處石柱,丹藥爆開的清光裡,二十餘隻蠱蟲簌簌落地。
蘇媚青盯著落地之蟲:"噬魂蠱?這種陰毒玩意..."腰間綾緞突然纏住林小蠻腰肢,"小心!"
八道黑影從暗處殺出。陳鐸劍鞘震碎牆邊酒壇,琥珀色的醉仙釀在空中凝成數百道水劍,如遊龍般封鎖東側石柱:"坎位三丈,陸師弟!"
"化雨為毒,散!"
陸子修甩出青玉藥囊,紫霧裹著化功散湧向西北角。兩名殺手剛觸到毒瘴便身形踉蹌,齊昊的青銅鼎恰在此刻倒扣而下,鼎耳噴湧的靈火在西南方織成火網,將退路封得密不透風。林小蠻趁機旋身擲出銀鈴,清越鈴音化作音刃劈向東北方,硬生生斬斷殺手們蓄勢待發的合擊陣型。
“坤位生門,絞!”
陳鐸劍指翻轉變招。陸子修指間纏金絲應聲而動,細如發絲的金線纏住兩名殺手腳踝,齊昊的青銅鼎突然迸射十二枚銅錢鏢,裹著巽風之氣刺入敵人氣海穴。林小蠻鵝黃披帛迎風展開,帛上星羅陣紋竟將東北方殺手的短刃絞成鐵屑,碎刃反卷著紮進偷襲者自己的臂膀。
陳鐸劍光如白虹貫日,挑飛最後三人的蒙麵巾。那金丹殺手突然震碎衣襟,胸口爆裂丹紅光堪堪亮起,齊昊的青銅鼎已轟然落地。鼎身饕餮紋張開血盆大口,將狂暴靈氣鯨吞入腹,林小蠻腕間銀鈴順勢套住殺手脖頸,鈴芯封脈針精準刺入膻中要穴。
八具屍體橫陳時,陸子修拎著酒壺的手還在微顫:"真是累死我了..."話音未落便醉倒在青銅鼎旁。林小蠻癱坐在地,還沒從這場暗殺中回過神來。
陳鐸歸劍入鞘,劍穗上新掛的青銅掛飾叮當作響:"小蠻師妹,今日鈴音比《破陣曲》快了半拍。"語罷,他看向林間樹影,淩天掌中炎龍之火正將第九個暗樁燒成飛灰。
蘇青把玩著竹擺件上拔下的淬毒弩箭,毒箭在她指尖轉出殘影,突然她將毒箭射向林小蠻耳際,箭尖擦著少女耳垂釘入石牆,精準切斷半根潛伏的傀儡絲。
“淩兄,這好像是影殺門的殺手。”陳鐸驗過屍體後說道。
“哢!”
“哢!”
“哢!”
一個披著鬥篷的身影踩著滿地蠱蟲殘骸現身:"老夫十歲入丹閣,掃了十二年丹灰才摸到丹爐!"枯爪攥著的泛黃名冊,丹砂寫就的字跡在月光下滲出血色:"八十三載...八十三載儘心儘力為丹閣煉製的丹藥,比你吃過的飯還多!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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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猛然撕開衣襟,心口嵌著的鎏金丹爐瘋狂旋轉,"三百多次炸爐換來的《靈寶化丹訣》,五百八百顆六品丹喂出的丹閣威名!"
"丹陽子算什麼東西!!老夫入丹閣時,丹陽子還隻是個掃爐灰的雜役!"他枯槁的手掌插入肋骨,生生扯出段焦黑丹紋,"當年他凝嬰失敗,是老夫用半顆金丹換他破境!"暴怒的靈力震碎滿地青磚,名冊殘頁在空中燃成火幕,映出密密麻麻的貢獻記錄。
"憑什麼!"趙懷仁癲狂地撕碎整件鬥篷,虯結的赤紅筋脈如熔岩在皮下奔湧。焦褐疤痕自鎖骨裂至腰腹。心口嵌著鎏金丹爐的凹坑周圍,密密麻麻釘著封存火毒的金針:"老夫八十三載丹火熬出的心血,不及你這野小子隨手把玩的糖丸?"
他忽然跪地捧起捧土灰,灰燼中浮現初入丹閣時的畫麵——十歲稚童踮腳擦拭前任閣主的青玉鼎,鼎身倒影裡是師門相授的溫情。畫麵陡然破碎成首席供奉令的金光,照得他眼角滲出血淚。
"你不配!!!"
枯爪猛然貫穿自己胸膛,扯出那團跳動的本命丹火。火焰中他竟好似看到丹陽子虛影端坐:"懷仁,你始終不懂何為丹道傳承。"
"閉嘴!!你給我閉嘴!!"
趙懷仁將丹火捏爆成漫天流火,其中一縷化作淩天煉丹時的場景。他的嘶吼震碎半座座石橋:"老夫要撕了你這僭越之徒,剜出你的紫薇丹紋,煉成最毒的噬心斷骨丹喂給丹陽子!"
瓦礫紛飛中,他附著著本命丹火的雙掌猛然暴漲,指尖浮現這幾十年來被他壓製的怨念,淒厲尖嘯直指淩天眉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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