眾人回到府邸。
府門上的青銅獸首門環,倏然睜開猩紅的豎瞳,幽幽掃視著歸來者。
狼桃麵無表情,屈指一彈。
一滴殷紅的鮮血飛射而出,精準地落入獸首口中。
“轟隆隆!!”
一條冰霜鋪就的甬道,自門內延伸而出。
“跟緊。”
狼桃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冷冽。
她隨手扯下肩頭染血的銀貂披風,甩向廊柱。
披風落地無聲,隨即幻化成三頭體型龐大的雪狼魂靈鎮守。
此時的狼桃,心情極差。
她坐在主位王座之上,指尖已深深掐進了鎏金扶手的狼首浮雕之中。
暗金色的妖異紋路,如同活物,順著她繃緊的小臂蜿蜒爬上脖頸。
“明日的第六場,是我的親叔叔——狼凱!”
她的聲音冰冷,帶著刻骨的恨意。
“哢嚓!”
一聲脆響,狼首浮雕,竟被她生生掰斷!
隨即,狼桃麵前的茶盞毫無征兆地炸裂。
“砰!!”
碧綠的茶水並未灑落,而是在空中懸浮,幻化出當年王族祭壇上的景象——
十二盞幽綠的魂燈森然環繞。
刑台正中,狼凱,她血緣上的親叔叔。
此時鋒利的狼爪上正挑著一顆青金色的妖丹。
妖丹光華流轉,散發著最純淨的血狼王族氣息。
“上任狼王隕落時,本該由長老會宣布遺囑推舉新王。”
“可那些老雜毛,竟直接逆了祖訓!”
她猛地撕開衣襟!
胸口上方,一道道猙獰的狼爪疤痕暴露在空氣中,觸目驚心。
隨即,那些疤痕竟詭異地滲出絲絲縷縷的黑血。
在空中扭曲、彙聚,最終凝成了一份詔書的虛影——狼滅繼位的詔書!
淩天瞳孔驟然一縮。
他看得分明,詔書末尾蓋下的印記,並不是王璽!
而是狼桃母親......那被生生剜出的妖丹!
“母親......她不過是說了句祖製不可違......”
狼桃的聲音開始顫抖,充滿了無儘的恨意與憤怒。
她的指甲刺破了自己的掌心卻並不自知。
滴滴殷紅的血珠落在冰冷的青石地麵上,發出“嗒嗒”的輕響。
“當天晚上,狼凱就帶著他那三百黑狼衛,撞破了府門!”
“他們用鎖妖鏈,穿透了我母親的琵琶骨!”
“就那樣……拖著她走了繞著內城走了一圈!”
她積蓄的怒火在此刻徹底爆發,猛地一掌拍向桌案!
“轟——!”
整塊由北冥寒鐵鑄造的桌麵,應聲塌陷,碎裂成無數塊。
“他這是在告訴所有膽敢反對他的人,這就是下場!”
狼桃並指如劍,淩空一揮。
茶水所化的水霧,再次變幻。
幻象中,她的母親被粗大的鐵鉤穿透身體,高高吊在刑架之上,奄奄一息。
狼凱那閃爍著寒光的利爪,狠狠捅進了她母親的丹田!
瞬間,刑台周圍的十二盞幽綠魂燈,同時爆燃!
慘綠的光芒將整個刑場照亮,映出下方一張張扭曲的臉。
那些圍觀的血狼貴族們,臉上浮現出貪婪和興奮的表情。
他們每個人的手中,都端著一隻玉碗。
碗裡盛放的,是......妖元羹!
“三百六十五道剮妖刃!”
狼桃的聲音嘶啞,充滿了血腥味。
她咬破舌尖,一口血霧噴出!
血霧在空中飛速旋轉、凝聚,勾勒出當年行刑時,那一道道刀光落下的殘忍軌跡!
“他!狼凱!當著全族所有人的麵!”
“將母親的妖丹......一片一片......切碎了!”
“分食!”
她猛地抓起一塊碎裂的寒鐵碎片,刺入自己的大腿!
鮮血瞬間湧出,這種內心的痛感才被壓製了一些。
“那時的狼滅!”
“那個篡位者!”
“就坐在王座上笑看著!”
“我永遠也忘不了那個表情!我要他死!!我要他們都死!!!”
狼桃情緒突然崩潰,濃鬱的死氣從她身上湧出!
淩天眼神一凜,猛地伸手按住了她那血流不止的手腕。
掌心湧出熾熱的琉璃淨炎,順著狼桃的傷口蔓延,將她的死氣緩緩壓製下去。
“後天,”淩天的聲音低沉而充滿殺意,“我會讓狼凱,嘗夠三百六十五種不同的剮刑。”
“不夠!”
狼桃猛地掙脫他的手,再次狂怒地掀翻了身前殘破的桌案。
沉重的玄鐵碎塊狠狠撞擊在房間周圍無形的結界上,迸發出刺眼的火花。
“我要他活著!清醒地感受妖丹被寸寸抽離的痛苦!”
“我要用他的血,浸透鬥技場的每一寸圖騰柱!”
“我要他的魂魄!永生永世......永世......”
她的話語突然哽咽,身體劇烈顫抖起來,踉蹌著扶住了一旁的立柱。
積壓了太久的痛苦和仇恨,在這一刻終於化作決堤的淚水,奔湧而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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蘇媚兒見狀,連忙上前,輕輕摟住了狼桃那劇烈顫抖的肩膀。
淩天默默轉過身去,將空間留給了這對相互慰藉的可憐人。
一陣陣壓抑而細小的哭聲,在寂靜的會議室內回蕩。
......
許久,狼桃抬手,用指腹抹過濕潤的眼角。
那墜落的淚珠,在離開她肌膚的瞬間,竟在空中凝結成了剔透的冰晶。
她眼神一厲,猛然抬掌,將那冰晶拍得粉碎。
隨即,她轉過身,看向淩天和蘇媚兒,聲音雖然還有些沙啞,卻已恢複了鎮定。
“謝謝。”
這簡單兩個字,卻讓淩天和蘇媚兒都愣住了。
他們自認識狼桃以來,她一直是那個高傲、鐵血、英姿颯爽的王女。
“呃......”
淩天和蘇媚兒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回應。
看到兩人有些錯愕的反應,狼桃臉上也閃過一絲紅暈。
她迅速轉過身去,背對著他們,再轉回時,恢複了那副高冷女王的姿態。
“好好休息。”
“明天,灰牙會接你們入內城。”
“我有事要交代。”
......
溫泉池,氤氳水霧彌漫。
蘇媚兒指尖撚起一片殷紅的花瓣。
隨即,她輕輕將花瓣貼在淩天的心口位置。
“哥哥,你看見她甲胄下那些傷痕了嗎?”
話音未落,水麵波光微動,幻化出狼桃後背的景象。
那本該光潔的肌膚上,新舊疤痕交錯層疊,密密麻麻,觸目驚心。
蘇媚兒玉手掬起一捧泉水,月華在水中流轉。
“她也是個可憐人。”
水珠自指縫滑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