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後柔聲道：“不必去了。”
宋儘歡強忍失落，低眉順眼道：“是，太後。”
溫軟的嗓音輕顫，落在旁人耳中，那就是不舍了。
太後眉尖蹙起，揮手示意她下去。
隨即偏頭，向張嬤嬤猜測道：“阿瓊莫不是心悅煜兒？”
張嬤嬤笑著道：“哪能啊。”
太後不解，“那為何她還不高興了？”
張嬤嬤：“恐怕是舍不得那點吃食。”
太後噎住，身在宮中多年，習慣性地以為所有女子都想抓住天下之主，享受榮華富貴，自然而然地覺得，所有人的歡喜憂心都與君主有關。
張嬤嬤又俯身輕語道：“我聽聞，她今兒準備了兩個四層八寶琉璃食盒，專為前去禦書房準備的。”
明知皇上不會見，但食盒換的卻是一天比一天能裝。
在這點上，倒是上心。
太後輕笑一聲，感歎道：“你說這後宮，真是蹉跎人。”
張嬤嬤笑意收斂，擔憂道：“娘娘可是要出去走走？”
太後輕輕擺手，“罷了，哀家身子乏了。”
張嬤嬤：“老奴伺候娘娘歇息。”
……
宮中三餐有時辰規定，若是錯過便得挨餓。
連吃帶拿是宋儘歡的習慣，以防半夜餓醒。
紅袖被打了二十大板，癱在榻上。
宋儘歡端著飯菜過來的時候，她正靠哎喲哎喲來緩解疼痛。
“林姑娘？”
宋儘歡走到她身旁，“嗯，吃吧。”
紅袖一動，便疼得齜牙咧嘴，淚眼汪汪道：“奴婢吃不下。”
能在太後跟前當差，容貌自是沒話說的，眼淚一掉，惹人憐惜的很。
宋儘歡安撫性地輕拍著她的後背，輕聲細語道：“紅袖姐姐，多少吃點吧。”
“身子受了傷，不吃怎麼行？”
紅袖眼淚掉得越發歡了，“林姑娘，奴婢這身子，怕是要落下疤了。”
紅袖已有二十三，平日裡穩重可靠，再過兩年就能出宮，到時候嫁個合心意的人，一輩子也就那麼過了。
那可是她唯一的盼頭。
宮中給奴才用的傷藥自然比不上主子們的，能活著就不錯了。
宋儘歡沉默地把飯端到她的麵前，“我喂你。”
紅袖：……她哭得好慘，林姑娘卻憋不出一句安慰的話來。
但她還是聽話地張了嘴。
宋儘歡喂她兩口，便給她抹一把眼淚。
一碗飯見底。
紅袖拽住要離去的袖子，動容道：“林姑娘，方才您可真像奴婢死去的娘。”
“未進宮前，發了熱，娘親便是這般照顧奴婢的。”
宋儘歡嘴角微抽，“往後紅袖姐姐若是想娘了，儘管來尋我。”
她能幫的也就這麼多了。
紅袖沉默地鬆開了她的袖子。
宋儘歡回到佛堂，掌燈抄寫經文。
十遍，一遍一刻半鐘，很快就能完成。
隻是抄到後麵，心頭越發不痛快起來。
玄鶴看起來很健康，哪像是感染風寒的樣子？
果然，大人物一句話，勞碌的就是底下人。
宋儘歡歎氣，明日還要去玄府，打臉來的這般快，真得好丟人。
希望不會遇到玄鶴。
除了玄鶴，沒人知道她放的狠話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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