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棟居民樓十分老舊,且位於眾多樓層之中,接收不到陽光,因此樓道十分昏暗。
再加上樓道裡的聲控燈壞了半截,所以上到二樓就得摸黑。
我攥著蕭楠給的信封,剛摸到三樓扶手,就聽到儘頭房間的門就“吱呀”開了道縫。
燈光從門縫裡透出來,在漆黑的樓道裡十分顯眼。
隨後,門開了,半個樓道被照亮。
一個穿著連衣裙的女孩拖著根鋼管站在光裡,一步步朝我走來。
她是從會計家裡出來的,應該就是蕭楠說的那個會計的女兒了。
感受到了對方的敵意,我連忙晃了晃手裡的信封,自報家門說:“我是秦哥的人。”
聽到我的聲音之後,那女孩的停了下來,冷冷地說:“秦哥的人?是丁海峰的人吧?”
我愣了一下,說:“並不是,我跟丁海峰……算是不共戴天的關係吧。”
那女孩沉默了片刻,問我:“你是來乾什麼的?”
“送這個。”我走到她麵前,將信封遞給她,鈔票在黑暗裡硌出硬邦邦的輪廓。
看見我手裡的信封,女孩突然冷笑了一聲,說:“現在才來送錢?丁海峰借著新市長的勢,把城南的場子掃了一半,連秦哥留下的‘金夜’會所都貼了封條,他還需要買通我?”
“新市長?”我愣了愣。
“上周剛調來的李市長,”她把鋼管往牆角一靠,帶著我進了屋,“放話要三個月內整治娛樂場所,丁海峰第一個跳出來表忠心,帶頭封了自己三家會所,現在成了市領導麵前的‘模範企業家’。”
聽到她的陳述,我忽然就明白了為什麼丁海峰會是最後一個去見的秦哥,為什麼他去了之後秦哥就自殺了,以及為什麼丁海峰會說“秦哥自殺是為了保住”什麼之類的話了。
這時,我聽到裡屋傳出一陣劇烈的咳嗽聲,隨後,一個打著吊針,頭發花白,神色憔悴的人坐著輪椅出來了。
他便是蕭楠說的那個張會計了。
張會計看到我,抬頭剛要說些什麼,突然劇烈地咳嗽起來,輸液管裡的藥水跟著顫動。
“你是楊墨吧?蕭警官剛剛都跟我說了。”
我點了點頭,將信封放在了桌子上,說:“這是蕭楠讓我給您的。”
張會計苦澀地笑了笑,歎了口氣,說:“我知道你想問什麼,我可以告訴你,丁海峰是借刀殺人!
“秦哥手裡握著他走私的賬本,新市長一搞整治,丁海峰就逼著秦哥‘自首’,說是給市裡交投名狀,但有些......”
“爸!”那女孩突然捂住張會計的嘴,眼神往窗外瞟。
對麵樓頂的霓虹燈牌正被工人拆除,“金夜”兩個字在火花裡一點點塌下去。
我順著她的目光看去,三個穿黑西裝的男人正從樓下的麵包車裡鑽出來,領頭的人正是丁海峰身邊的馬仔——阿彪。
他們似乎是衝著張會計家來的。
張會計立馬掰開女兒的手,從枕頭下摸出個牛皮本塞給我。
“這是秦哥最後的賬本,裡麵記載著丁海峰這些年來為他做的假賬,以及丁海峰的那些違規操作。
“帶著它,馬上走!隻要彆讓這賬本落到丁海峰手裡,那秦哥就不會白死!”
我猶豫著說:“我走了你們怎麼辦?”
張會計安慰我說:“放心吧,他們不敢對我怎麼樣的,我手裡掌握著公司太多的機密,這些機密,哪怕是丁海峰也不知道。
“如果我死了,丁海峰將永遠也觸摸不到公司的權力核心。”
我緊緊地攥著那個賬本,對著張會計點了點頭,扭頭就走。
剛到樓下,我就被迎麵而來的阿彪等人堵住了。
“楊墨?你在這乾嘛?”阿彪開口問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