蔣南鬆從屋裡走出來,頭發是紅的,眼睛是紅的,衣服是紅的。
整個人瞧上去就跟燒起來了一樣。
濃鬱的血腥味撲麵而來,隨野微不可見地皺了皺眉。
察覺隨野的表情變化,蔣南鬆站在原地,沒往隨野那邊走。
“問出來了,那小子現在在『聖風教會』。”
他一麵說著,一麵甩了甩手腕。
鼠佬的血順著他手指滴滴答答濺落在地,綻放朵朵血花。
隨野捕捉到他話裡的關鍵,“『聖風教會』?”
“就是個神出鬼沒,野蠻粗俗的x教,老覺得會有神明降臨,拯救全人類…嘖,神明……我看是神經病還差不多。”
隨野挑眉,“野蠻粗俗”這個形容詞從蔣南鬆口中講出來,違和得不止一星半點。
畢竟這小子平日裡乾出來的事,可跟“斯文有禮”沾不上一點邊兒。
或許是見了血,蔣南鬆呼吸隱隱有些不穩,他歪著身子靠在牆上,瞧上去比隨野稍矮一截。
見隨野若有所思的模樣,蔣南鬆半抬下巴仰視著他,慢條斯理地開了口:
“雖然我跟教會的那群神經病沒怎麼打交道,但聽說他們最近好像在舉行什麼邪惡儀式,說不定你去了之後,連個全屍都保不住。”
蔣南鬆一麵說著,一麵將上身往前一探,猩紅雙眸眨也不眨地盯著隨野,不放過他臉上任何一絲的表情變化。
“即便這樣,你也要去嗎?”
或許蔣南鬆自己都不知道,他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,模樣瞧上去有多駭人。
他眼底的紅越來越濃鬱,虹膜上布滿密密匝匝的血絲,跟頭失了控的野獸似的,渴望從麵前人撕扯下來一塊肉。
可對上這頭沒有鎖鏈拴著的瘋狗時,隨野的眼神沒有一絲一毫的變化。
普通人在看到這副模樣的蔣南鬆時該有的忌憚,反感,憐憫…哪怕是厭惡,這人都沒有。
他隻說了一個字。
“去。”
話落,他目不斜視地越過蔣南鬆,踩著那些蜿蜒血跡走進屋。
被無視掉的蔣南鬆目光死死抓著隨野的背影,直到徹底瞧不見了,才慢慢收斂起外露的凶戾。
他靠著牆緩緩蹲下,捂著眼睛,哼哧哼哧地喘著粗氣,一句話也說不出,仿佛頭被人狠狠敲了個悶棍,說不出的難受。
猜出隨野的態度是一回事,親自確認又是另一回事。
不是很早就明白了嗎?
這個自私的家夥看重的永遠隻有利益與價值。
對你上心的時候,哪怕你身處刀山火海,他也能闖進來把你救出去,就算你要滿天的星星,他都可以摘下來送給你。
可當你沒有用的時候,他又抽身抽得比任何人都乾脆利落,你萬分憎恨也好,餘情未了也罷,他都冷漠無情到不會回頭看一眼。
明明清楚這人究竟有多狠,有多壞,為什麼還會覺得不甘心呢?
蔣南鬆隻覺自己像是被扔進了熊熊烈火裡,煎熬,痛苦,身體裡流出來的淋漓鮮血,都叫這名為“嫉妒”的熾焰炙烤到乾涸。
媽的,煩死了。
早應該狠心下重手殺了他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