來人很高，室內光線本就昏暗，他往這裡一站，頓時把隨野麵前的光都給遮完了，隻剩下個虛化模糊的輪廓。
隨野撐著胳膊坐起來。
他隻能在對方的深色護目鏡上看見自己的倒影，哪怕仰視看人的姿勢跟聽力的喪失，也沒有磨去他臉上的鋒芒跟銳氣。
“你就是那個綁架我的家夥？”
對方手裡拿了一塊寫字板，抱著板子，唰啦啦在上麵寫了一串字，然後拿給隨野看。
【是。】
見狀，隨野冷嗤一聲。
“你居然敢承認啊，我還以為你會像縮頭烏龜一樣畏首畏尾，不敢在我這裡露麵呢。”
那人繼續寫：【我不會那樣的。】
“所以呢？”
隨野抬著下巴，嗓音譏諷。
“連臉都不敢露出來，是怕之後會被我報複嗎？”
【你會知道我是誰的，但不是現在。】
“把我抓過來對你有什麼好處？如果你準備拿我來威脅隨家的話，那我勸你還是趁早死了這條心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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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對他們來說，我隻是個沒用的私生子而已。”
【我對隨家沒興趣。】
對隨家沒興趣？
那就是衝著他來的。
仇家？愛慕者？還是受人指示？
隨野在腦海中飛快劃掉幾個名字，眯起眼，若有所思地盯著麵前這個古怪的家夥。
對方並不介意隨野套他的話，但也沒有透露更多的意思，開始轉移話題：
【你想出去透透氣嗎？】
瞧著寫字板上遒勁有力的字跡，隨野眼底的諷意愈濃。
他當然不會覺得這個費儘力氣把他綁過來的家夥，會突然善心大發，放他回去。
不過是打完巴掌給的甜棗而已。
虛偽。
不過，送上門來的機會，隨野自然不會拒絕。
這人似乎覺得自己有百分百把握能控製得住他啊…
隨野站起身，兩人之間的視線高差瞬間縮短。
這也使得對方將隨野那雙黑漆漆，帶著輕蔑的眼睛看得更加清楚。
握著寫字板的手指微不可見地顫抖起來。
“好啊。”
隨野率先抬腳，徑直越過他朝大開的門口走去。
抱著寫字板的家夥在原地靜靜站了片刻，這才不疾不徐地跟了上去。
隨野前腳剛離開，後腳隔壁房間的門也打開了。從裡麵走出來兩個同樣一身防護服打扮的人，跟隨野撞了個正著。
其中一人不虞地看著隨野，“你怎麼…”
“噓”，同伴抓住他的胳膊，朝緊跟隨野身後的人點點頭，“d先生。”
被喚作“d先生”的人很自然地把手搭在隨野肩上，問：“諾斯的狀態怎麼樣了？”
“剛剛又出現了失控的前兆，恐怕這一批鎮定劑要失效了。”
兩人一五一十地將方才發生的情形複述給d先生。
d先生聽完，沉吟數秒，“等這批藥完全失效以後，就把它報廢處理吧。”
“明白。”
說完，二人低眉順目地從另一側離開。
一旁的隨野聽不見三人交談的內容，餘光瞥見他們衣服上濺到的血跡，不著痕跡朝隔壁房間看了一眼。
驀地，胳膊被推了一下。
【走了。】
隨野回神，抬腳朝出口的方向走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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