抬起頭,對上【oceanus】一下就能看到底的眼睛,因為剛哭完,眼圈還是紅的。
隨野的表情有一瞬間的複雜。
看書確實能讓人冷靜下來,他因為起床氣而煩躁的情緒這會兒已經沉寂了。
“…你不用道歉。”
隨野說不上來今晚這事兒到底是誰有錯。
如果硬要責怪一個人的話,他更傾向於譴責那位半夜發癲的d先生。
再者,他也實沒從【oceanus】身上感受到惡意。
但一碼歸一碼,他對總喜歡不請自來的【oceanus】,也待見不起來。
他晃了晃寫字板,“你今晚來就是為了給我看這個?”
【oceanus】繼續點頭。
隨野覺得這寫字板眼熟,左右端詳一番,認出這似乎是d先生經常用的那個。
這一點讓隨野不得不重新審視眼前這個眼神無辜的青年。
d先生的東西怎麼會出現在【oceanus】手裡?
他們倆有什麼交集嗎?
為什麼要給他看這個?
一個又一個猜想冒出頭,隨野沉默無聲地盯視著【oceanus】。
在他越來越冷的視線裡,【oceanus】依舊維持著那副不諳世事的表情,也不知道是真蠢,還是裝出來的。
片刻,他將寫字板還給【oceanus】,嗓音冷淡,“我看過了,你回去吧。”
【oceanus】接過寫字板,卻沒動,目光越過他,落在了他身前攤開的繪本上。
察覺它的視線偏移,隨野也跟著看過去,攤開的那頁是小美人魚用自己的聲音向海巫做交易,獲得雙腿的彩插。
“怎麼了?”
【oceanus】低頭,在寫字板上寫寫畫畫。
須臾,它豎起板子。
【我也有一本這樣的書。】
隨野敷衍地“嗯”了兩聲,沒把它這話放在心上。他心裡一直在想【oceanus】跟d先生到底有什麼關係。
如果他們倆是同一邊的,那他就必須重新考慮該用什麼態度麵對【oceanus】這家夥。
至少不能讓它像現在這樣,想來就來,想走就走。
早上的時候,隨野照例吃過早飯,明麵上跟d先生出去“散步”,實則出去踩點。
他今天去的依舊是二區,二狗的係統權限已經能滲透到一區了,隻不過需要一點時間才能完全黑掉。
而他之所以來二區,是為了幾天前匆匆一瞥到的那個拎著黑箱子的中年女人。
她是隨野接觸到那座高塔的契機,也是隨野唯一看到的進入那座高塔的人。
d先生對那座高塔那麼看重,而他要是想靠那座塔裡的東西跟d先生博弈的話,那女人或許可以成為他的一個突破口。
但隨野對那女人的信息知之甚少,二狗也沒辦法黑進主係統去找她,隻好回到上次遇到她的那個長椅那裡守株待兔。
人造日光從枝葉縫隙間灑在他身上,空氣有些潮濕,像是剛下過雨。
隨野從出來就開始等,但一直等到放風時間結束,都沒有再見到那女人的身影。
時間一到,他站起身,側目看向跟他一塊出來的d先生。
這家夥表現的跟往常一樣,似乎將昨晚發生的不愉快完全拋諸於腦後。
視線在他翻飛的手指間來回遊移,隨野看了會兒,問:“你在乾什麼?”
d先生沒有應聲,注意集中於掌心不斷被折疊穿套的草葉。
片刻後,一隻活靈活現的草編小動物出現在了他的手中。
【怎麼樣?】
d先生打完字,將最終成果遞給隨野。
隨野挑眉接了過去,捏在手指間翻來覆去看了幾遍,“這是拔毛的雞?”
話音落下,他看到d先生的眼神似乎有點無語。
【這是鳥。】
隨野:“……”
【可能是我的技術還不到家。】
d先生沒有追究隨野指鳥為拔毛瘟雞的行為,反而是貼心地給他找了個台階下。
兩人從原路折返。
不知道是不是隨野的錯覺,今天似乎有很多人一直往他這邊看。
以往不是沒有看他的人,但今天這些人的視線似乎更加有存在感一點,就好像在…在…
在什麼,隨野說不大上來,總歸不是什麼正經的。
一個兩個也就算了,但一路走過來,碰見的人幾乎都這樣,就不得不讓隨野懷疑了。
他忍無可忍,顰著眉問d先生,“我臉上有什麼東西嗎?”
d先生眼底含笑,視線不經意地掃過隨野的脖頸,【沒有東西。】
而就在不遠處,用單向玻璃隔開的實驗室裡,明明是工作時間,但那些實驗員們並未像刻板印象中那樣醉心於科研,兩耳不聞窗外事。
反而都聚集在窗戶前,你挨著我,我擠著你,齊刷刷排成一排,七嘴八舌地議論著。
“唉,過來了!他們過來了!”
“彆擠我!我都看不到了!…”
“得虧提前占了個好位置…我一天工作的勁頭真就靠這張臉撐著了,怎麼有人能長成那個樣子啊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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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死心吧,他已經被d先生內定了,你沒看d先生那麼忙,還天天抽空陪他出來?”
“等等,你看到他脖子上的痕跡了沒?”
“什麼痕跡?讓開讓開,我瞅瞅!”
“啊啊啊啊啊我看到了!好大一個啊!看來他們昨晚的戰況一定很激烈!”
大家你看看我,我看看你,都從彼此的眼睛裡看到了激動不已的神色。
有個看上去二十四五的圓臉姑娘突然跟旁邊的同事開口:
“唉,你說我努努力,能不能去申請明天送飯的名額啊?雖然他已經是d先生的人了,但讓我過過眼癮也好啊。”
同事白了她一眼,“你就省省吧,想給他送飯的人已經從一區排到四區了,你能被選上嗎?”
“不試試怎麼知道呢?”,圓臉女孩一臉“你可彆小瞧我的表情”,握緊拳頭,躍躍欲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