柳肆的工作很簡單,隻要擺幾個動作,再錄一段少年翻越高牆,從深宮一腳邁入江湖的視頻就行。
但霖姐對於工作吹毛求疵,幾近完美,一點小小的差錯都不能存在。
這也就導致柳肆在接下來的幾個小時裡,不停地重拍!重拍!還是重拍!
柳肆本來脾氣就不好,要不是隨野在這裡,在第四遍重來的時候,就該撂挑子不乾了。
但現在他也隻能忍著。
不過,說是忍,但凡長眼睛的,都知道柳肆現在處於瀕臨暴走的階段。
眾人鴉雀無聲,生怕惹得柳肆不高興。
在旁邊坐著的經紀人更是膽戰心驚,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個。
一時間,整個拍攝場地,就隻能聽到霖姐挑剔的嗬斥聲。
隨野也看出來柳肆快忍到極限了。
所以在柳肆往他這邊看的時候,唇角上翹,眉眼舒展開來,本來偏冷利的五官,也帶著有了幾分柔和。
瞅見隨野對他笑,剛剛還快要爆炸的小炮仗,奇跡般地啞火了。
柳肆扭過頭,瞧著麵前朱紅色的高牆,心頭沒由來泛上來一絲奇怪的羞赧。
可還沒高興多久,霖姐兜頭一盆冷水潑了下來。
她怒罵:“柳肆!彆笑得那麼惡心!你翻牆是為了闖蕩江湖的,不是為了偷窺花姑娘洗澡的!”
柳肆:“……”
ok,fine.
等柳肆折騰完,已經過了飯點。
他早上起來什麼都沒吃,喝了點酒,拍攝到一半的時候,肚子就開始咕咕叫了。
中間休息的空檔,隨野衝他招招手。
柳肆像小狗一樣,邁著碎步湊過去,麵上依舊是不高興的模樣,“乾嘛?”
隨野變戲法似的拿出一條巧克力,“給你,墊墊肚子。”
柳肆是真餓了,這種超市裡幾塊錢賣的巧克力,放在平時,他看都不會看一眼。
但這會兒,他接過去以後,拆開包裝,毫不嫌棄地咬了一大口。
沒有多餘的椅子,他就蹲在隨野身邊,咬一口巧克力,看一眼隨野,腮幫子一鼓一鼓。
隨野偏過頭,似笑非笑地看著柳肆,“你在拿我下飯嗎?”
柳肆嘴裡含著巧克力,含含糊糊地答道:“對啊,那咋了。”
理不直,氣也壯。
隨野嘖了一聲。
“沒事,看吧。”
興許是隨野給的巧克力有什麼神奇的魔力,柳肆在後半段的視頻拍攝裡發揮得異常出色,就連霖姐都挑不出什麼錯來。
久困深宮的雛鳥,頭一次躍入長空。
儘管不知道日後的路會碰上多少險惡坎坷,但風華正茂的少年那一腔熱血,要比任何刀劍都更有鋒芒。
劍未配妥,出門已是江湖!
霖姐跟導演對視一眼,都從對方的眼裡看到了滿意的神色。
霖姐站起身,拍了拍手,衝柳肆跟工作人員說:
“非常好,就到這裡,辛苦各位老師了。”
霖姐這句話傳到柳肆耳朵裡,就像是天籟之音。
他把後續的工作往經紀人身上一丟,拽著隨野直奔衛生間。
隨野順著他的力道往前走,嘴上卻說:“你是小孩子嗎?上廁所都要人陪?”
“你在這裡等著我,不準玩消失!”
柳肆還記恨著上次都快把隨野吃到嘴了,結果一扭頭隨野就沒影兒的那一茬。
當晚由於某些不可言說的原因,他翻來覆去得,硬生生熬了一宿。
雖然事後隨野跟他解釋了原因,但他還是越想越氣,越想越虧,都快有心理陰影了。
直到得到隨野的肯定答複以後,柳肆這才火急火燎地奔向衛生間。
隨野站在走廊上等待,順便給餐廳打了個電話,說他們半個小時以後會到。
然而這頭剛掛斷,一通視頻電話就打進來了。
隨野看著屏幕上出現的【川】與白鶴頭像,猶豫一瞬,轉身去了旁邊的樓梯間,而後按下接通鍵。
屏幕裡的方鶴川坐在長椅上,背後就是燕大有名的“情人湖”,湖邊種了一排綠柳,隻不過現在是冬天,垂下來的枝條上光禿禿的。
隨野看著他。
“怎麼突然想起給我打視頻了?”
方鶴川戴著鴨舌帽,臥於帽沿下的褐色眼眸一派清冷疏離,直直看著屏幕另一頭的隨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