隨野瘦了。
摸到隨野腰腹的時候,方鶴川略顯遲鈍的大腦,驀地蹦出來這麼一個想法。
他想著,手不自覺又扣緊了些。
感受到腰上加重的力道,跟方鶴川漸漸粗重起來的呼吸,隨野眉心一皺,不著痕跡地收回手,將他推開。
懷中一空,被迫鬆開的方鶴川還維持著環抱的動作,手指蜷縮幾下。
隨野似乎又說了些什麼,但方鶴川沒仔細聽。
他的視線落在隨野那兩瓣開開合合的唇上,顏色淺深,略顯涼薄。
“小川?”
一聲呼喚,把方鶴川出走的理智拉了回來。
他如夢似醒地瞧著隨野。
隨野眉心褶皺愈深,“你在聽嗎?”
方鶴川抿著唇,看到了隨野瞳孔裡那兩個晃動的自己。
看著看著,他沒由來產生一種荒謬的錯覺——
隨野看似眼裡有他,可真的有把他放在心底嗎?
這人實在太冷靜了。
不問他為什麼和王總出現在一起,不問他們以後去做了什麼,隻是一聲不吭地走開。
哪怕被要求裝得不熟,也不生氣不委屈。
甚至在他回來的時候,還會繼續當作無事發生的模樣,給他做醒酒湯,給他溫暖的擁抱。
這樣的體貼人意,這樣的不爭不搶。
真得是因為愛他就做得出來嗎?
明明隨野就現在自己麵前,可方鶴川卻無端覺得兩人之間像是豎起了一麵透明的牆,將他們分隔開來,看得見,摸不著。
隨野耐心告罄,不想再跟喝醉的人浪費時間。
他轉身欲走,手腕卻被方鶴川猛地攥住。
方鶴川悶聲問:“為什麼不接我電話?”
隨野其實看見方鶴川打電話來著,但他還是裝作沒看見的樣子。
“我那會兒在工作,開了免打擾。”
他想把自己的手抽回來,但喝醉以後蠻不講理的人勁兒不是一般得大。
“你難道不想知道,我為什麼會跟王總在一塊吃飯嗎?”
隨野有點想笑。
“我該知道什麼?”
他用空閒的那隻手,一把扣住方鶴川的後頸,猛地把他扯向自己。
清淺的呼吸掃過方鶴川微微泛紅的耳垂,不動聲色地拿回主動權。
“知道你一邊收著我送的高定,一邊想著去攀智飛的高枝?”
“還是說,知道你一直把我當消遣玩,從來都沒正視過這段感情?”
他說這話的時候,說不出的壓迫感在二人間悄然彌漫。
方鶴川醞釀了一半的情緒,被隨野三兩言語輕易擊敗得潰不成軍。
感受到隨野滾燙的掌心與漸漸變大的力度,他這隻被鎖住命運後脖梗的小白鶴,渾身僵直,連聲音都在打顫。
“不…不是…”
步步緊逼的隨野,綴在方鶴川耳邊,壓低了的嗓音裡帶著點啞,從耳朵根滑到臉頰:
“既然不是,那就趁我還在好生好氣跟你說話的時候,不要再耍酒瘋。”
“我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