另一邊。
電梯門開,一股瑟瑟寒風從對麵吹過來。
被上司蛐蛐的“醜八怪”提了提脖子上的圍巾,把大半張臉都埋了進去,加快腳下步子。
車子停得比較靠裡,快到的時候,隨野聽見了一連串的汪汪聲,叫得特彆凶。
靠近一看,原來是蹲在車屁股旁邊的二狗正在衝著空氣嗷嗷叫。
隨野打開車門坐進去,“叫什麼呢?”
二狗停止嚎叫,緊跟著跳上副駕,甩了甩腦袋。
【我剛剛在附近感受到一股特彆討厭的氣息。】
隨野係好安全帶,發動車子,一邊打方向盤,一邊抽空問了一句:“討厭的氣息?”
二狗皺巴著臉,【對,有點像咱們那天碰到的黑兔子…但應該不是它,如果是的話,我肯定會捕捉到它的數據痕跡。】
聽二狗提起副本裡碰見的黑兔子,隨野若有所思地敲了下方向盤,轉而又想起來它之前提到,在《甜蜜家園》裡出現過的可疑數據。
這兩者之間會不會有什麼關聯?
隨野思忖片刻:“你能把那股氣息複刻出來嗎?”
二狗搖搖頭,表示自己無能為力。
意料之中的回應。
“算了。”
此事暫且不提,目前還有更要緊的問題等著他就去頭疼。
瞧著麵前擁堵的車流,隨野問:“方鶴川現在到哪兒了?”
【我查查啊…不妙啊老大】,二狗神色凝重地看向隨野,【方鶴川已經到短信裡約好的那家餐廳,咱們得快點了。】
隨野顰眉嘖聲。
怎麼感覺方鶴川自從出現角色偏離的情況之後,行為處事越來越讓人摸不著頭腦。
發現那部備胎手機的時候,方鶴川又是扒桔子又是一起睡,閉口不提手機的事。
現在隨野都已經打算把這茬掀過去,接著刷好感度了,結果這廝又突然殺個回馬槍,把他的備胎八號給約出來。
如果不是提前讓二狗在那台手機實時監控,隨野這會兒還真不知道方鶴川要私底下跟他養的魚見麵了。
所以說,不按劇情走的主角真得很麻煩啊。
綠燈以後,隨野一腳油門踩下去,整輛車宛如離弦之箭,猛地撞入濃濃夜色當中。
二狗下意識縮起身子,瞧隨野麵色沉沉,咽了口唾沫。
【老大,開穩點,彆翻車了。】
隨野:“……”
飛簷翹角的中式食樓靜靜佇立於夜色當中。
一輛白頂黑底的商務車漸行漸近,停在正門口。
駕駛室裡跨出來一條長腿,季蘊清撐起傘,理了理衣擺,繞到車後座,給裡邊的人打開門。
從車上下來一個身材高挑的女人,穿著米白色的毛呢大衣,看上去有點瘦。
晚上的風有點大,還飄著小雨,她用手鬆鬆攏了下被風吹散的頭發,露出腕間水綠色的玉鐲。
季蘊清關上車門,把傘往女人那邊傾斜了點。
女人眯起眼,望向掛著八角宮燈的【醉仙樓】,嗓音是南方水鄉裡養出來的溫軟:
“清清,你確定小肆在這兒嗎?”
季蘊清正把車鑰匙遞給負責泊車的門童,聞言,回頭道:
“柳昀報的地兒,應該是沒錯的,如果不是工作,他估計下午就跑過來抓人了。”
柳母無奈歎氣,“小昀就是性子太急,要真讓他來了,指不定要跟小肆吵成什麼樣子。”
季蘊清笑笑,沒接柳母的話茬。
柳肆這頭倔驢,三番五次無視家裡人的話,哪怕淪落到在外麵借住的地步,也死活不肯回家。
前幾天,柳母無意中聽到小輩們聊天,提起柳肆差點在遊泳池裡淹死這事兒,就一直睡不好覺。
柳肆小時候因為她的疏忽,出了意外,差點就救不過來,這事兒一直是柳母心底的一根刺。
在得知柳肆又差點沒命時,她睡也睡不好,吃也吃不下,總是從夢中驚醒過來,耳朵邊恍恍惚惚回蕩著小時候的柳肆哭泣的聲音。
她頭疼得厲害,像是被人架在火上灼燒著,坐立不安,總覺得這個小兒子還沒長大,得放到自己眼皮子底下看著才踏實。
柳昀看不得柳母受這罪,便托人滿燕京地找柳肆,結果卻發現這廝居然在【醉仙樓】訂了晚餐,等著跟人約會呢。
柳昀都快被他的怨種弟弟氣死了。
原本柳昀打算跟柳母一塊,但公司臨時有事,便拜托季蘊清代替他過來。
不過要是今晚上柳昀真來了,柳肆少說也得被他收拾得脫一層皮。
季蘊清跟柳母並排走了進去。
迎麵過來個穿著光鮮的侍者,問他們有沒有預約。
季蘊清報了柳肆的雅間,侍者對著耳麥說了幾句話,緊跟著換了名侍者,引著他們往樓上走。
這裡沒有電梯,二人便又沿著回廊,往樓梯口走。
兩人一麵走一麵閒聊,過了拐角,柳母正欲上樓,餘光卻卻見不遠處一道頎長的人影。
她腳步微頓,訝異地開口:“鶴川?”
季蘊清也跟著看了過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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方鶴川站在簷下,正垂首瞧著過了季的蓮池,碎發耷拉在額前,投下的陰影跟眉眼連成一片。
聽見有人喊,他偏過頭,半張臉落在光裡,黑漆漆的眼睛比那蓮池還冷清。
但在看清楚叫他的人是柳母後,他的態度又變得恭敬起來,“柳老師。”
柳母出身書香世家,在燕大的美術係當教授,方鶴川大一的時候選了她的課,兩人因此有了接觸。
她對這個小男生印象特彆深刻,第一眼看到方鶴川的畫時,就覺得很有靈氣,風格特彆,給人的視覺衝擊力很強。
柳母有愛才之心,想栽培方鶴川,但由於身體原因,第二個學期就不怎麼去學校,跟方鶴川的聯係也慢慢變少了。
沒想到居然會在這兒碰見。
柳母走過去同他打招呼,眼尾洋溢著笑,“好久不見啊鶴川,最近在學校怎麼樣?”
麵對長輩,方鶴川也放緩了嗓音:“剛忙完比賽,現在在調整階段,過一陣兒會準備新作品。”
看著曾經的學生越來越優秀,柳母滿臉欣慰,“不過也要注意勞逸結合,創作也是需要時間沉澱的。”
說著,她側過頭,對季蘊清道:“清清,他就是我之前給你提過的那個特彆有想法的學生,方鶴川。”
“我們之前見過。”
跟在後邊的季蘊清的視線從柳母的臉滑到對麵的方鶴川身上,清麗的眉目掩在薄薄的鏡片後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