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蓋爾·艾斯艾爾被福利院收養之後,已過去了五年。他長成了一位英俊的少年,當年那個無助的孩子,已經變得意誌堅定,所持有的淨化魔法也越發強大。
被教會的人注意到後,蓋爾成為了教會的一名修士——最低級的教會管理人員,負責打掃教堂,在主教每天布道講經時,他們可以在旁邊站立聽講。說白了就是拿工資的普通人。
也正是在這時候,蓋爾又看見了新的預知:波雅城將被成群的魔獸攻擊。這些魔化的動物已經失去了神智,如果他們進了城市,就會像野獸那樣肆意破壞。
當然,蓋爾仍然可以使用淨化魔法把它們變回原本的姿態。但他依然需要做好防備,如果城市被魔獸攻破,這些家夥到處傷人的話,他也會分身乏術。
——那位為他搞清了詛咒的治療師,曾經告訴他詛咒的內容,這也是他魔法能力的一部分:未來視,也就是看見未來。
蓋爾·艾斯艾爾持有兩種魔法。淨化與預知。這就是為什麼赤雲石在他的觸碰下,會發出兩種光芒。但隨之而來的就是那個詛咒。
他不能將自己所看見的一切告訴他人,也不能改變即將發生的事。無論那是橫死街頭還是天降鴻福。如果蓋爾做了什麼能影響未來的事,作為乾涉未來的代價,他的眼睛會開始流血,並最終失明。
之前,因為他提出讓媽媽不要出門,就此乾涉了未來,所以才開始流血。
“但是我看見了。”在看到新預知的那天,蓋爾自言自語道,“正因為我能看見,那我就必然會做些什麼。因為我是這座城市的居民。”
蓋爾不會因為提前看見災難發生,所以就一逃了之。對他來說,正因為能看見這些事,所以才有機會去改變。現在他看見成群的魔獸要攻擊波雅城,也就隻能做出防禦了。
想打好一場仗,首先要情報通達。
由於是邊境城市,這裡的治安隊伍更為強大,常駐一百位左右的魔法師和騎士。把魔獸將要襲擊的預言告訴他們吧。蓋爾想。
“有魔獸要襲擊波雅城?還是大群的那種?”治安隊伍的駐紮點裡,身穿統一製服的騎士們望著他,掩藏不住輕蔑的笑。
“彆扯了。先不說魔獸不會群體行動,就算會,我們憑什麼相信你的話?你是在魔獸那裡聽到的消息嗎?”這話引發一陣大笑。
這會兒,蓋爾仍然是一個身份低微的福利院孩子,說話沒人相信。沒人知道他擁有預知的魔法,他也沒權利讓治安部隊做出改變。
但他仍然想做些什麼。用話語傳達不到的話,那就用物品。蓋爾開始出城狩獵魔獸。他試圖收集到有許多魔獸存在的證據,比如不同的魔獸毛發。
如果看到這些,想必治安部隊會認同他的話。為避免自己的淨化魔法起效,他放棄了施法用的杖子,隻帶上短刀就出城去了。
在遠離波雅城的大山中,他與十幾隻魔獸相遇,隨後便展開戰鬥。
“隻需要割下毛發就好了,不必在正式戰鬥前耗費體力。”他這麼告訴自己,便奔向其中一隻魔獸。而這魔獸也隨即向他拍出一掌。
蓋爾被這一掌正麵擊中,當下身體便倒飛出去,狠撞在身後百米遠的樹上。這時,他還是個典型的魔法師,每日隻是讀書訓練,速度還遠遠跟不上魔獸。
樹乾發出破碎的聲音。一口血從蓋爾口中噴出,淋淋漓漓落在衣服上。而撞擊給頭部帶來的震蕩,又讓他止不住地頭暈惡心。魔獸向他奔跑過來,預備用下一爪拍死這個人類。
此時蓋爾跌倒在地,順勢一個翻滾離開這棵樹。魔獸調轉方向繼續向他跑來,在幾秒內又到了蓋爾麵前。他舉起手中短刀指向上方,試圖給它的爪子造成一點傷口。雖然大概率會被它先咬掉腦袋。
魔獸四爪分開,將蓋爾壓製在身下,下巴正對著他的刀子。下一分鐘,一道閃電穿過魔獸的頭,從右端穿入,從左端飛出。隨即就是鮮血飛濺。
伴隨著腦袋被打穿,魔獸失去了力氣。它的四肢疲軟下來,肌肉不再有力。它的四肢向外攤開,倒在地上。它受了致命的傷,已經不再具備威脅了。
但是它看著蓋爾,眼中卻落下淚來,甚至用吻部蹭了蹭蓋爾的臉。蓋爾驚詫不已,下意識地看看它身上,然後就在它右臂上看見了一道傷疤。
那是他父親身上的舊傷,在采礦時被碎石割到的。艾斯艾爾先生在采礦時,被魔獸咬到從而魔化。那之後他就失蹤了。
他變成了魔獸。但為了不傷害家人,他在深山中躲了許久,直到現在。而蓋爾卻沒帶著能發動淨化魔法的杖。他的淨化魔法早就不弱了,已經能一擊淨化一隻魔獸了。
他原本不必看著父親死的,他原本能救父親的。而他卻想證明自己沒在撒謊。
蓋爾躺在地上,躺在父親的屍身之下,緊閉雙眼,發出一陣痛苦的嘶吼。
出手打穿魔獸腦袋的,是治安隊中的一位魔法師。“你沒受傷吧,修士孩子?”她向他走過來,關切地詢問道,“已經沒事了。你快走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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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走?”蓋爾躺在地上,因為這個可怕的發現而一陣陣發昏。他緩緩收起短刀,將自己的身體從父親的屍身中,一點點抽出來。“你殺死了我父親,卻想讓我一走了之?”
我說,你們這些治安者,是不是傲慢過頭了?我告訴你們城外有大批魔獸的時候,你們一個個都不相信。現在看見魔獸了,下殺手的速度又比誰都快。
它不是什麼怪物,是人。是除我父親之外的許多采礦工人。也可能是某個孩子最喜歡的小狗、小貓。你明知道這一點,你不可能不知道這一點。但你為什麼能毫不猶豫殺死它?
蓋爾喃喃自語著,聲音不自覺地變大,最終成為喊叫。魔法師愣在原地,她不知道這是蓋爾的父親,也不知道此前發生了什麼。
她隻是看見一隻魔獸把孩子撲倒在地,就出手救人而已。她沒想到救人也能變成錯事。“不,孩子,我不知道這是你父親……我隻是……”
“閉嘴!”蓋爾向她衝了過去,手中短刀映出刺目天光,“我告訴過你們的啊!”
如果有哪怕任何一個人相信了他的話,能夠配合他戰鬥,他就不必擔心留不下魔獸存在的證據,而丟下魔法選擇刀劍。
如果他能施展淨化魔法,這個魔法師就不必為了救他而殺死魔獸。所以說——為什麼不相信呢?
魔法師沒有反抗。她被過度的震驚拖慢了反應力。蓋爾到了她身前,一手擒住她的腕部壓製在軀乾上,借此將她向後推;一手舉刀抵上她的脖頸。
魔法師撞上了身後的樹,沒了退路。手腕被這個年輕人壓製著,無法揮動杖子。至少對元素使——剛從學校畢業的魔法師來說,這種手段夠製服他們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