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師兄太客氣了……”齊平受寵若驚。
左手邊,盤膝坐著魚璿機,女道人一臉與有榮焉的樣子,回來的路上笑容都沒消失過。
也是她強行將齊平要了過來,自己這個蠢徒弟太過失禮,竟與使團為難,實在不該,回去訓斥一番……恩,當然的是反話。
“少裝出那一副卑微樣子,讓你喝就喝!”女道人一巴掌拍在齊平肩膀上,險些將他拍個趔趄。
右手邊,陳伏容也笑道:“齊兄當飲第一杯。”
他臉色有些發白,透著一股子腎虛的勁兒……
身上的衣服已經換過了,結束比武後,禾笙為他進行了醫治,加之神通境強大的恢複力,起碼外表上沒缺胳膊斷腿,當然……內傷還需要時間休養。
按理,他是該回書院慶祝的,但見齊平來了道院,便也跟了過來。
他身旁,盤膝坐著深棕膚色,沉默寡言的秦關,這時候也點了點頭。
作為武癡,對齊平真正產生了認可。
齊平笑著擺手:“陳師兄笑了,比武是你拿命拚的,我隻是動了動嘴皮子,哪敢居功。”
陳伏容搖頭,正色道:
“梅宴上你下過兵棋,當知戰場上,若是獲得一場勝利,底下的士卒當然是英雄,但若功勞,還是指揮的將軍大,正所謂千軍易得,一將難求,咱們且不後麵那些,單是第一招,若不是你給的方法,我可能直接會落入劣勢,就沒有今日的勝。”
齊平搖頭道:
“其實知姬靜最後還是有機會贏的,隻要她豁出去,不計代價……貓妖是可以豁出去性命的……”
隻有他知道,知姬靜最後閉上了嘴巴,不是認輸,而是再繼續下去,九命貓妖就會付出巨大的代價。
“起來,那老女人突然參與進來,好像就是不想貓妖出事。”魚璿機回想了下,滴咕道。
原本,知姬靜是沒有開口的,是齊平出招,威脅到了貓妖的生死,知姬靜才選擇接戰。
但也可以理解,畢竟她是“鴿派”,沒道理為了“鷹派”搞出的事,犧牲妖族一員大將。
“好了,不這個,”吃喝慶祝了片刻,齊平止住話題,正色道:
“今日雖僥幸獲勝,但三場比武,還沒結束,如今一勝一負,最後一場卻還沒分出。按照計劃,明日秦將軍對戰玉麒麟,可有勝算?”
著,他望向沉默寡言的武癡青年。
秦關頭發用布帶係在腦後,這會,岩石般棱角分明的臉上,沒有什麼表情,他想了想,:“不知道。”
三名天驕,各有風格。
花然是那種指天罵地類型的,任何敵人在她眼中都是渣渣,彆問,問就是乾,平推,碾壓……
陳伏容嘴上吹的牛轟轟,但心中是警惕的。
秦關是那種有一一,不作假的性格,不知道,就是不知道。
“麒麟一族,太少,我沒打過。”秦關解釋。
魚璿機聞言點頭,道:
“麒麟這一族,據上古時候也是極厲害的,但後來凋零了,在妖族中,數量極少,幾乎很難是一‘族’,但因其血脈緣故,地位又很高,曆史上,其與人交手的次數也很少有,這玉麒麟更是幾乎沒在外頭露麵過。”
不靠譜的女道人給予了高度肯定。
陳伏容也道:
“魚長老的沒錯,這玉麒麟實力的確不好,但肯定很強,起碼不會比九命弱。我北方軍探子收集過妖族情報,證明了這點。”
這樣啊……齊平皺起眉頭。
情況很不妙啊。
這玉麒麟一聽就是個秘密武器類型的人物,本身來頭嚇人,又被妖族寄予厚望地放在最後。
朝廷內部,也將其視為神通境妖族中,最強的一個。
關鍵在於,缺乏情報,齊平在腦海中搜集了下,發現書院中對麒麟一族的記載,也極少。
一來是其露麵本就少,二來,是與之戰鬥過的,大多沒法活著回來,自然也無法彙總成書。
流傳下來。
“書院裡相關的記載也不多,隻麒麟一族有多種‘形態’,但具體如何,卻未詳述。”齊平遲疑道:
“這樣的話,我沒辦法針對性進行布置。”
對貓妖與陳伏容的對決進行模擬,是基於曆史上,有大量對貓妖的記載。
而且,貓妖本身練習戰技,可以近似理解為人類武道大師,而書院中,最不缺的就是這類典籍。
兩位武道高手對決,彼此的招法一定程度是可以預測的,畢竟同樣情況下,必然會選最優解。
但麒麟的情況就是個黑箱……這意味,齊平的“戰術指導”無法發揮作用。
而且,幾人沒的是,秦關雖天賦異稟,以武夫身份入神通,乃涼國獨一份的猛人。
但……武夫,終究是武夫。
應戰手段貴乏。
在軍陣中,自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猛將,可麵對手段莫測的麒麟,很容易陷入被動挨打的境地。
他,本就是三人中綜合勢力最弱的一個。
勝算渺茫。
想到這點,眾人突然都沒胃口了,席間沉悶起來。
秦關一言不發,隻是極為認真地咀嚼著每一粒米,力圖將餐飯的營養全部吸收,不浪費分毫,就像他走路時候一樣,永遠不會浪費絲毫的氣力。
些無意義的話,發些無用的愁,同樣是浪費力氣的一種。
很奇怪,他分明天生神力,卻又恰恰是最不願浪費力氣的人。
等吃到足夠提供養分,又不會導致昏沉的飯量,秦關放下碗快,起身:“我去修煉了。”
完,扭頭離開了院子。
對他而言,每時每刻都是修行,也正是這種非人的苦修,才能讓他以武夫的身份,踏入頂級神通陣列。
齊平看了眼秦關離開的背影,忽然看向東方流雲:“京都沒有比秦關更適合的嗎?”
東方流雲明白了他的意思,搖頭:
“如果你是頂級神通,肯定是有的,道院、書院都有,但你要知道,境界不代表戰力。”
他解釋:“陛下為什麼要從外頭召回人來?因為這些人一直在外磨礪,與人交戰,而京都裡的神通……太安逸了。”
齊平懂了。
他再次想起了去越州前,杜元春的話,京都這個地方太安全了,這對修行者而言,未必是好事。
整日廝殺,在生死間行走的,與在京都這個花花世界享福的,也許境界彷佛,但若是生死相搏,結果不會有懸念。
“這樣的話……就麻煩了啊。”齊平皺眉。
……
院外,秦關離開後,並未走向自己的院子,而是沒有絲毫猶豫,朝道院外走去。
“秦將軍,你要去哪?需要幫忙嗎?”一名道門弟子看見他,問道。
秦關搖搖頭,一言不發,繼續前行,很快出了道院,朝城外走去。
他有把握勝過麒麟嗎?
沒有。
那麼,就想辦法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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