齊平都忍不住看了眼,他來到這個世界後,最喜歡的除了修行,便是星空。
沒有工業的汙染,但凡清朗的夜晚,星空都極為澄淨美麗。
“坐吧。”大先生袍袖一揮,蒲團、茶桌,自行擺下。
齊平回神,恭敬地坐了下來,這才抬起頭,望向同樣盤膝坐在對麵的大先生。
沉默片刻。
大先生輕輕難得的露出一絲笑容:“溫小紅與我說了,今日……你很不錯,沒有墮了神符筆的威名。”
呼……看樣子不是訓斥……齊平鬆了口氣,這個開場白基本奠定了談話基礎……他還是挺怕這位大修士的。
齊平謙卑道:“學生惶恐。神符筆的事,學生還要向您致歉……”
大先生打斷他:
“不必,天階法器皆有靈,塵封時期且不談,自它被激活後,便有了自主離開的能力,以你當初的實力,根本留它不住,所以,它既選擇了你,老夫又何必阻攔?”
唔……有沒有一種可能,是這破筆當初想跑,但被沙漏鎮壓了?跑不掉,才委身於我……齊平心中嘀咕,表麵上一副受寵若驚模樣,說道:
“先生大度,學生不及也。”
大先生微微一笑,被舔的很舒服。
齊平遲疑了下,問道:“您同樣很早便知道它在我身上?所以,才對我多加照拂?”
他想起了當初,去西北查案,臨行前,大先生送了他保命的符籙,後來被汙蔑入獄出來,又給齊姝討要了一張。
齊平當時以為,是拖了杜元春的關係,但如今回想,才真正明白過來。
大先生坦然點頭:
“神符筆乃昔年一代院長留下神兵,而後,成為每一代院長的武器,直到三十多年前,老院長意外遺失了它……如今它既選擇了你,便是天意,你又是書院學子,老夫自然要照拂一二。”
“老院長遺失?”齊平好奇道:“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?二先生說,待比武結束後會告知我。”
大先生做回憶狀,深深歎了口氣,說道:“你對不老林了解多少?”
齊平愣了下,如實道:“學生所知有限,隻知其又名血肉聖教,首領疑似與巫蠻有牽扯,且……”
大先生歎息,補全後一句:“且,與書院亦有關聯。”
“……是。”齊平尷尬道。
大先生輕輕歎了口氣,眼神中掠過一絲痛苦:
“是的,不老林的首領的確與書院有關,他叫薑槐,按照‘輩分’,是老院長的師弟,也是我們的……師叔。”
師叔!薑槐?!
齊平愕然,腦海中,倏然劃過一道靈光……這個名字,他看過!
就在那一個月的魔鬼訓練中,某個夜晚,當他在故紙樓裡瘋狂閱讀書籍資料時,曾經在一些遺留的筆記上,多次看過這個名字。
那些筆記都是書院的修士與妖、蠻、禪宗等傳承切磋的記載,極有價值,而其中的很多份的作者,便都是這個薑槐。
齊平曾好奇地問過禾笙,有關這個名字的情況,但禾笙卻隻是含糊地說,是書院的一位前輩,早已經死去了。
大先生說道:
“肯定有人說過,陳伏容是書院近百年來,極罕見的天才,但事實上,書院二百年曆史上,除卻一代,走出過的,最驚才絕豔的人,不是彆人,正是薑槐……昔年,他不過二十多歲,便踏入神隱之境,修行天賦之高,令人望塵莫及,就連道門首座,都曾見獵心喜,想要將他要走,嗬,同時代的人,都認為他有機會成為書院第二位神聖領域。”
二十歲的神隱?齊平輕輕吸氣,給驚到了。
但很快,他意識到不對:“這樣有名的天才,我怎麼從沒聽說過。”
大先生說道:
“薑槐是純粹的修士,對凡俗沒有半點興趣,或者說,這個世界上,能夠引起他興趣的,隻有修行,所以,饒是在當年,他也極少於公眾麵前露麵。至於後來……也就更幾乎沒人願意提及他。”
齊平道:“像五先生那樣?”
躲在小樓裡,幾個月都不出來一趟的研究狂人……
“沒錯,”大先生沉默了下,說:“事實上,五先生如今研究的很多課題,都是他留下的。”
啊這……還是個研究人才?齊平更疑惑了:
“後來到底發生了什麼?如您所言,薑槐隻關心修行,應該是個很純粹的人吧。”
醉心修行,心思單純,對世俗權力也沒想法,又是帝國天才,很難想象這種人設會翻車。
等等……三十年前……齊平突然回想起,在河宴時,長公主曾說出的隻言片語……
“難道是因為西北戰役?”齊平脫口問道。
大先生痛苦地點頭:
“是,本來一切都好,直到,西北戰役爆發,蠻人入侵邊關,先帝調兵與之交戰,書院修士,也必須要奔赴戰場,薑槐作為書院強者,責無旁貸,不得不中斷閉關,走向了戰場,然後……”
“一切都變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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