諸多疑點都有了解釋。
為何太子每個月都有幾天情緒不佳,光自己就撞上兩次,還以為是厭學,如今想來……怕不是經期……十二三歲,來初潮的話,也正常……
為何,太子身旁宮女並不多,近侍,隻有“大宮女”一人,且大宮女極為介意,他與太子單獨相處,上次去東宮教下五子棋,便始終杵在旁邊盯著……
想來,她是知情人之一,擔心被我發現……
為何,太子身為儲君,氣質柔和,模樣也少有陽剛,每每用崇拜的目光看向自己時,總覺得哪裡不對……
媽蛋,還以為是小迷弟,結果是小迷妹……
齊平心中千頭萬緒,被接連兩個大瓜撐的肚圓。
“等等……太子是女的,而當今聖上隻有一個子嗣,而且,因為早產體虛……”
齊平念頭急轉,突然仿佛明白了什麼。
……
“一派胡言!”
騷亂中,一名官員起身,手指景王,怒目圓睜:“奸賊,豈敢汙蔑太子!”
“奸賊其心可誅。”
“陛下……陛下你快說句話呀。”
群臣情緒失控,有人覺得天塌了,有人心思更活,大表忠心,怒斥景王。
沒人覺得景王可以在這皇宮中,贏過皇帝,如今兄弟鬩牆,可以料想,今日之後,朝中必然迎來一波大清洗。
這時候,那些與景王私交較好的,尤其恐懼,擔心被殃及掉。
急著站隊、表態,朝堂上,沒有幾個人可以做牆頭草,那樣隻會死的更快。
而如張諫之,何尚書等人,想的則要更深一層,臉色都變得無比凝重。
景王麵對群臣喝罵,臉上仍舊帶著笑意,似乎全然不曾在意,待罵聲稍小,他輕輕歎了口氣:
“你們何必急著站隊呢,夜色還長,人啊……還是多些耐心才好。”
他看向皇帝,笑著說:
“當今太子,竟是個女兒身,坦白講,我最初發覺異常時,心中是不信的,畢竟,誰能想到,尊貴的皇帝陛下,九州共主,竟會用這等女扮男裝的手段呢?
但……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,就如皇兄你懷疑我,去刻意尋找,便總能察覺出疑點和線索來,我也用同樣的方法,一點點,篤定了這個判斷……”
“我很驚訝,真的很驚訝,皇室雖因執掌九州龍脈,子嗣不旺,但登基在位的,大多數,還是能生出男子來,如先帝,便誕下你我,還添了個永寧,但你這些年,卻隻生下一個,我想,大抵與你先天體虛有關吧。”
景王笑的得意:
“一飲一啄,皆有定數,你得了好處,便總要付出代價,這是太祖皇帝的話,讓我猜猜,你大抵也知道,自己恐怕再很難生出子嗣來了吧,皇室無男子,如何繼大統?要麼想法子從旁支過繼,要麼……”
他語氣一頓,似笑非笑:“要麼,便是你想,親手造一個女帝出來?”
大殿內,突然安靜下來。
造一個……女皇帝?
聽到這句話,不少大臣如同被潑了盆冷水,突然清醒了。
是了,若隻是第一胎沒生出男子,並沒有“女扮男裝”的必要,可皇帝卻很早就如此安排了。
還有一些人,想的更多些,太子十三歲,永和帝繼位十一年,也就是說,太子生下時,其實老皇帝還活著。
但從那個時候起,就對外稱是“太子”了。
老皇帝會不知道?還是說,故意如此?齊平突然想起了很早前,聽過的一些舊事。
先帝為了給當今聖上掃平障礙,很早前,就是布局安排。
而那時候,景王偏生又是個不穩定因素,或許他沒有表露出爭帝位的意思,但……朝中大臣呢?
是否會有一些人,支持景王爭帝位?
要知道,在齊平熟悉的曆史上,這種事可不少見。
從這個思路出發,皇帝生出個女子,便不是個好消息了。
先帝是否,為了帝位交接安全,故意放出假消息,拖延一陣子?雖然聽起來荒誕,但並非不可能。
再開一點腦洞,先帝是否也被欺瞞了?太後對自己那麼狠,做出先找個男嬰頂替的舉動什麼的……
當然,這些都是猜想,真實情況,恐怕隻有當事人知曉,也許沒那麼複雜……
但,無論當年真相如何,都不重要了,問題是,十幾年過去了,皇帝都沒生下第二個子嗣,而“太子”,也扮演了十二年……
或許,當年隻是權宜之計,但到如今,便隻能硬著頭皮,推出女帝了。
這是很可能的,否則,皇帝早就可以從旁係皇親中過繼了,不會拖到如今!
想到這一層,殿內不少人臉色都變了。
如宋九齡這種老頑固,更是身子搖搖欲墜,女子稱帝,這是他無法接受的。
……
寂靜中,皇帝神情平靜,手中仍舊拄著劍,從始至終,都沒有打斷景王。
好似,任憑他說出這一切。
“女帝……朕想又如何?不想又如何?”皇帝平靜開口。
景王笑了:
“你是皇帝,這個天下都是你的,但你同樣無法隨心所欲,你連殺個臣子,都要考慮再三,擔心打破朝堂平衡,釀出亂子,何況女子繼位?”
他搖頭說道:
“所以,你要瞞下去,直到自己對朝堂的掌控足夠強,直到我這個威脅不再具有威脅,你需要重複先帝當年做的一切,在你有生之年,為太子掃平障礙……更因為她是女子,所以,朝堂上的反對聲音會空前強烈,你必須做的更狠……而這些,如何讓他們不怕?”
“還記得去年的林家後人複仇的案子嗎?”景王突然看了齊平一眼,說道:
“也是‘武康伯’經手的,林禦史為何被誣陷?到底是武功伯爵等人所為,還是先帝指使?”
景王說到這裡,突然深深吸了口氣,眼神平靜道:
“黃鏞雖是首輔,但卻一直被你打壓,為的,不就是他身後,是世家門閥?黃家……雖不及吳越,但也是江南大族呢。皇兄啊,你說,若他不與我賭一場,最後會不會如當年的林家一樣,被株連三族?”
黃鏞看了過來,開口道:“陛下,老臣彆無他法。”
景王又道:“西北軍乃你心頭大患,夏侯家執掌西北軍,勢力盤根錯節,夏侯爺,如何不怕?”
景王再道:
“越國公享受了三百年榮華富貴,但近年來,家族日薄西山,再不掙紮一下,還能再享多久的榮華?他如何能不怕?”
他的聲音越來越大,好似整個大殿,是他的主場:
“你說,他們與我賭這一場,對否?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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