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的確是好算盤,是你的性格,你說我賭,可你又何嘗沒有賭性?
外人隻以為,永和帝是個溫和的帝王,你性子裡,也有優柔寡斷的一麵,甚至,很多時候,優柔的令我不耐,若我是你,早該想法子,將我這個弟弟暗中鏟除了,但你沒有……
念及血脈親情嗎,沒必要,最是無情帝王家,提早殺了我,哪裡還有今日麻煩?
但是啊……你終究不是個廢物皇帝,當你下定決心時,便沒人可以阻擋,你要查貪腐,便找來杜元春,一兩年功夫,抓了多少人?你要鏟除‘內鬼’,便擺下夜宴……但……”
“但什麼?”皇帝拄著劍,平靜問道。
景王眼神中透出光彩來:
“但……你豈知,我選的起事之日,也在今夜?!”
“哈哈,終歸是兄弟,連日子都選的這般心有靈犀……不,沒那麼巧合,也許你並非沒有猜到,但你還是這樣做了,就像小時候,你我師從宮廷武師學武,每次切磋的時候,你喜歡的招法都是‘光明正大’四個字!”
皇帝看向他,眼神突然柔和:
“是啊,你喜歡的招法,總是暗戳戳的,偷襲,埋伏,算計。”
景王斂去笑容:
“所以,每次切磋,你明知道我在玩小把戲,但並不戳破,仍舊偏要與我兵對兵,將對將地打,你說,這叫帝王之風。
但你也是讀過宮廷史書的,太祖皇帝一生征戰,也素來是什麼招法有用,便用什麼,從不忌諱,大丈夫不拘小節,便是如此。
史書上隻會寫曆代帝王如何光明正大,卻鮮少記載,那些帝王臟的一麵,你要光明正大,便處在了弱勢。”
皇帝並不在意:“所以,你為今晚,又準備了些什麼?你應該知道,在京都之內,身為帝王,朕可調動巔峰神聖領域之力。”
京都始終都有兩位五境,一位是首座,一位是皇帝。
隻是後者輕易不會動用,而且,與首座不同的是,皇帝的五境,更偏向於殺伐,動用的是朝廷術法,故而,在大多時候,皇帝都隻是個凡人。
景王鄭重說道:“我當然知道,但皇兄,你也該記得,這個世上,有一樣東西,可以克製朝廷術法。”
說話的同時,他突然攥住了腰間玉帶,狠狠一拽!
“刺啦!”
奢華的袍子解開,又被撕破,繼而,整個大殿中,響起一陣驚呼。
“太祖……”一名勳貴起身,失聲。
京都百官,幾乎都見過太祖皇帝畫像,自然認得,真武大帝昔年服飾。
此刻,隨著景王扯下蟒袍,露出了裡麵,另外一套金色為底,繡碧綠雲紋的古韻長袍。
“太祖衣冠!”
有人吐出這四個字,駭然失色。
席間,齊平同樣愣了下,腦海中劃過一道閃電,是了,太祖衣冠!
去年皇陵案中,祖陵中丟失的太祖衣冠!
他當初曾以為,祖陵中是真武大帝的骸骨,但去道院查案時,道門首座曾化身采蓮老叟,與他說起,陵寢中隻有一套衣冠。
而後,長公主永寧提及,太祖衣冠可一定程度克製朝廷術法。
當時,都以為是給蠻族偷去了,如今,卻出現在了景王身上!
“是了,皇陵案是景王策劃的,他要奪位,又不是賣國,豈會將這樣重要的東西,交給蠻族?”齊平歎息。
皇帝眯著雙眼,死死盯著那古舊戰袍:“就憑此物?”
景王身披太祖衣冠,淡淡道:
“若隻是一具衣冠,給旁人用,效力有限,但,若是皇族穿戴,卻可成倍發揮,你執掌玉璽,可借用帝國龍脈之力,而我身為直係親王,身披此袍,在皇城中,同樣可借龍脈!”
借龍脈!
齊平恍然大悟,這才是景王的底氣,無怪乎,方才不擔心安危,如果說皇帝在皇宮無敵,那景王,同樣近乎無敵。
念及此,他突然有立馬溜走的衝動,若這兩位打起來……
然而,預想中的廝殺並未到來,皇帝點了點頭,說道:“這就是你的依仗麼,可這還不夠。”
“哦?”
皇帝拄著劍,指了指殿外:
“皇宮中還有無數大內高手,皇城中,還有整個道門,有上萬禁軍,京都內,更有數萬京營大軍,郊外有書院強者……”
他凝視著景王,眼神中帶著好奇:
“這些,你如何應對?恩,你手裡有不老林,但薑槐不是個屈居人下的人,先帝壓不住他,你也不可能,他隻會按照自己所想行事,所以,這時候他帶著不老林修士在攻打書院?然後呢,黃鏞派出的人,用偽造的手書調兵?放開城防?隻憑這些,想謀逆,還差的遠。”
黃鏞愣了下,愕然看向皇帝,但旋即,又不意外了,既然早已發現,那這自己的舉動,恐怕早在監視下了吧。
他略有些擔憂地看向景王,卻見這位風雅王爺臉上,竟毫無懼意,而是在……
笑!
他在笑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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