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沒什麼,有點頭疼。”齊平搖頭,他神識一掃,並未發覺異常,隻覺是修行過度。
卻不知,識海中,虛幻的沙漏仍舊鎮壓一切,可一隻古樸渾圓的小鏡,卻不知何時,鑽了進來。
此刻,漆黑的鏡麵微微亮起,一個肩膀扛貓的中年書生虛影緩緩浮現,卻仿佛沉睡在時光中,模糊不清。
……
……
京都,淨覺寺。
自問道大會後,古刹中,便重歸安靜。
直到昨夜,一批禪宗強者抵達,才又熱鬨起來。
清晨,寺廟中的座鐘發出悠然空響,寺中僧人們早起勞作,彼此激動地討論著聽來的消息。
他們已經得知,朝廷巨變,接下來,朝廷或將容許禪宗傳教,淨覺寺,也將一躍成為與道院相當的重地。
當然……這一切,都還需要時間,起碼,要等朝廷安穩下來,新君登基,要等,遠在南州的大量僧人,陸續抵達。
但數百年都等了,還差幾個月麼?
“六祖,喚我何事?”
寺內,那間角落裡,清幽雅致的禪房內,披著深紅僧衣,頭上留著淺淺黑發,眼眸澄澈的六祖隨意盤坐,麵前,擺放著一隻棋盤。
去年,他以“禪子”的身份,抵達京都時,住的便是此處。
一年不到,物是人非。
六祖隨意放下一粒棋子,扭頭望向出現在門口的武僧。
那是一名身材魁梧,麵容肅穆的僧人,褐色僧衣斜挎,露出右臂肩頭。
右手單掌豎在身前,身軀鍍著一層金漆,左手拎著一隻這車輪般,寫滿了古怪文字的“金輪”。
禪宗神隱之一,轉輪金剛。
武僧入神隱,一具金身,在同境界中,堪稱“不破”。
防禦驚人。
六祖眉目溫和說:“帶兩個神通,去做件事。”
說著,一張畫卷,輕飄飄落下:“這是畫像,涼國朝廷會派與你們武師一起。”
轉輪金剛點頭:“謹遵法旨。”
說罷,一句廢話沒問,轉身離去。
等人走了,坐在六祖對麵的空寂胡須抖動了下,說:“那太子與杜元春,都還好,可那齊平……道門是否會乾預?”
雖然這一切都秘密進行,但轉輪金剛,以及數位神通一並出城,道門又沒瞎,肯定看得到。
包括昨夜,太子等人離開,朝臣不知其已傳送走,但道門首座會看不見?
空寂說道:“那齊平雖是鎮撫司武官,卻也是道門弟子,我擔心……”
六祖麵色風輕雲淡,這位年輕的僧人外表分明比齊平都稍小些,但舉手投足,卻暗含玄妙。
此刻,捏起一粒棋子落下,說:
“轉輪金剛神隱中,防禦第一,道門首座本尊不去,便是分身出手,轉輪也不會有事。”
這是……試探道門態度?空寂仿佛明白了,但又憂慮道:
“聽聞去年,首座分身奔赴西南雪山,曾與巫王交手,不久前,又在北方妖國與白尊較量,兩次皆全身而退。”
言外之意,分身真的隻有四境之力?
六祖笑道:“分身終歸隻是分身,除非向本尊借力。”
空寂懂了,有六祖在,首座若將大部分力量抽走,六祖不介意打一波秋風。
“說來,我更在意的還是那個齊平,”六祖再次捏起一枚棋子,語氣中帶著感慨:
“這京都中沒了他,實在無趣,死了太過可惜,若能棄暗投明,入我禪宗,不失為一樁美談。”
空寂愕然,仿佛明白了什麼。
……
……
與此同時,京郊避暑山莊。
換了衣服,易容完成的三人,騎馬從山莊奔出,拐上官道,於冬日的荒野上疾馳。
太子最終也沒有抹鍋底灰,而是披散開頭發,戴上個狗皮帽,從小正太變成了小蘿莉,杜元春又用江湖土法,對其進行簡單易容,便開始上路。
“噠噠噠。”馬蹄聲中,齊平抽動馬鞭,說:“冷不冷?”
身後,穿著棉襖的太子死死抱住他的腰,凍得通紅的小臉貼著齊平的後背,以此躲避凜冽寒風。
聞言,一副要哭出來的樣子,以她的身份,從小到大十幾年,從來沒受過這種委屈。
“不冷。”但還是用力吐出這個詞來。
齊平解釋說:“眼下不能浪費真元給你取暖。”
太子紅著眼圈,眼淚在寒冷中凍住了,睫毛粘在一起,她必須不停地眨眼,聞言用力“恩”了一聲。
齊平扭頭,看向旁邊縱馬疾馳的杜元春:
“師兄,我覺得這樣不行,我們能想到去北境,景王很可能也想到,這樣在官道上跑太顯眼了,現在他沒空出手來,我們還有時間,但等反應過來,對方派人來追,就很難辦。另外,我還有個擔心。”
“什麼?”杜元春問。
齊平解釋道:
“我當初在西北,被蠻族追殺,對方的巫師可以通過我的血,找到我的位置,薑槐既然研究了蠻族秘法,會不會有類似的法門?”
杜元春聞言也凝重起來:
“不好說,但我知道,禪宗有類似追蹤的術法,此類法門,大同小異,都是用一些與你我關係緊密的物件為‘媒介’,進行推演方位……距離越遠,越難推演。”
利用媒介嗎?
齊平心中一動,說道:“師兄,對於逃跑,我有一些經驗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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