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啊。”群臣下意識掩麵,然後,便聽陳伏容的聲音姍姍來遲:
“齊……平?!”
國公府上空,齊平腳踩飛空梭,負手而立,一身淡青色袍子獵獵抖動,三月未修建的長發隨意披灑。
儘顯粗獷。
此刻,麵帶笑容,一步步踏空落下,眼眸彎彎:
“方才距離遠,我好似聽到,有人在找我?”
安靜。
偌大院落,初升的朝陽照亮山石草木,寬闊的地磚反射燦燦金光。
大群文官武將,衣袍錦繡,與宛若山野仙人的齊平,形成鮮明對比。
瑤光瞪圓了眼睛,麵紗下,紅潤的小嘴撐大,整個妖大腦一片空白:
齊平……這家夥,竟然回來了?
怎麼可能?
正如張諫之猜測,她很早就通過法器,從妖國探子處,得知了齊平所在。
隻是,白尊執掌的“妖庭”卻並未進行下一步指示,隻教她留意北涼動向。
故而,才有今日造訪。
甚至,連瑤光都覺得,這可能是自家做的……並且,覺得那麵臨她屢次誘惑,不為所動的可惡家夥,大概是完了。
起碼,一時半刻沒法脫身。
可眨眼功夫,齊平就回來了,瑤光感覺臉都被打腫了,不禁開始懷疑,莫非情報是假的?
至於白理理,一副呆呆的模樣,好似怔住了。
“先生!”
蘿莉太子一聲呼喚,打破安靜氣氛,她疲倦的小臉上,綻放驚喜笑容。
恨不得撲過去,但忍住了。
其餘人,這時才回過神,皆是大喜過望,同時心生疑惑,懷疑情報有誤。
“你……你不是給困在雪神廟了嗎?”瑤光結結巴巴問。
齊平笑了笑,說:
“我的確去了一趟雪神廟,感悟修行,隻是時間稍長了些,到不知,怎麼變成了‘困’了。”
他真的去了……瑤光愈發不解:“可是,那喀吉和法布……”
“哦,你說那兩個巫師啊。”
齊平仿佛才想起什麼,輕描淡寫道:
“出來的時候,倒是撞上了,竟還對我出手,那法布還好,修為不高,那個喀吉倒是麻煩些,殺他稍微耽擱了些時辰。”
他語氣輕鬆,仿佛在說一件小事。
而這話,落在眾人耳中,卻宛若驚雷。
什麼意思……情報是真的,齊平的確被圍殺了,然後……他反殺了?
頂級神通的法布……修為不高?
三十年前便晉級四境的老牌神隱……也被他……殺了?!
“不可能!”瑤光搖頭:
“你說你殺了喀吉?神隱戰巫?你當我好騙?”
“不信?”
齊平輕笑,反手拿出小鏡,抖了抖。
當啷聲裡,先是法布炸的稀碎的骸骨被丟出來,幾乎難以辨認,但那標誌性的紅色巫師袍子,還有法杖做不得假。
然後,又是一具散亂的骨架,白骨上銘刻血色紋絡,隻一丟出,便透出強悍的令人心悸的氣息。
正是喀吉的屍身。
頭顱還勉強保持皮肉,樣貌清晰可辨。
齊平再抖出一個被施加封印,鎖了五感,木頭人般的身影,正是佘先生,似笑非笑:
“回來的匆忙,還沒來得及拷問,喏,這人交給你們了。”
他對幾名朝臣道。
鴉雀無聲。
“北涼”朝廷諸卿,以及瑤光與白理理隻覺腦子都快炸了。
這一切,超出了他們想象力的極限。
靜默中,陳伏容終於沙啞著聲音開口:“你……你的修為……”
齊平“哦”了一聲,說道:
“雪神廟中有所得,幸不辱命,已入四境二重境界。”
“咕咚。”秦關用力吞了下口水。
陳伏容踉蹌了下,扶住前者,覺得這國公府,有點晃。
……
……
齊平晉級神隱了,還不隻一重,而是直入二重。
破境第一戰,便連斬三名神通,包括一名頂級巫師。
更一力斬殺老牌神隱喀吉,一戰成名。
當“北涼”朝廷諸卿散去,大多數人,都還暈暈乎乎,如墜雲中,隻覺腳步輕飄飄的,不真實。
然後,湧上心頭的,便是狂喜。
瑤光與白理理,被以“與齊爵爺商討要事”為由,送回了住處,大多文臣武將,也在散朝後離開。
隻有“北涼”朝廷核心人員,才留了下來,簇擁著齊平直奔文華殿,關起屋來,詢問情況。
……
文華殿內。
不多的官員圍成一圈,齊平坐在最中心,喝了口茶,結束了講述:
“大概經過,便是如此了。”
他並沒有提起雪神廟中,白尊的出現,隻用春秋筆法,說自己於廟中領悟破境,更因此前積累,跨入二重。
然後出來亂殺。
“哚。”見齊平將茶杯放在桌上,眾人才從“聽書”狀態驚醒,彼此對視,神情複雜。
這一切,聽著簡單,可為何如此心驚動魄?
至於破境為何這般快,倒是沒幾個人問,要麼是不懂,要麼,是不方便。
當然,更多的還是麻木。
就像以往的許多次一般,若是旁人如此,大家會質疑,可若是齊平……好像也還……正常?
正常個鬼啊!
陳伏容幾乎想掀桌子了,他卡在瓶頸多年,結果齊平不費吹灰之力就跨過去了……
雪神廟有這功效?我也去過啊,咋沒破境。
果然,是人與人的參差嗎……陳伏容自閉了。
齊平沒搭理這貨,刻意展現修為、戰績是故意的,一來,此戰那麼多人看到,瞞不住。
二來,幽州也亟需他的破境提振信心。
齊平能斬殺喀吉,這足以令任何勢力忌憚,尤其是妖國……先有“複活”的一代,又加上個齊平,牌越大,幽州就越安全。
“咳,先不說我了,我在雪原閉關了兩三個月,對外界一無所知,這段時間局勢如何?西邊戰事可有變化?”齊平認真詢問。
回來前,他生怕幽州城淪陷了,緊趕慢趕,如今看大家樣子,放心許多。
恩,看樣子,應該沒出大事。
也對,不過消失了三個月而已,能發生啥事……齊平想著。
然而,下一秒,老國公的話卻讓這位新晉神隱大腦短暫空白。
“陳景死了。”
??
齊平愕然盯著這老頭,又看向其餘人,見包括蘿莉太子在內,都一臉認真,他有點懵:
“我確定隻走了三個月?”
“恩。”
“陳景……死了?!”
“……可能吧。”
“到底怎麼回事?!”齊平追問。
眾人當即將事情敘述了下,先是說了下九州局勢,然後才訴說,包括昨日分軌收到道院信函,到目前的一切。
聽完,齊平陷入沉思。
心中掀起層疊巨浪,沒法子,這消息太驚人,我那麼大一個景賊,機關算儘的陰謀家,眨眼功夫,就給人背刺,涼了……
“陷阱?陰謀?”齊平反問,他第一個念頭也是這。
沒法子,主要陳景搞陰謀有一手。
“不對,這沒意義啊,單純隻騙我們有啥用,可如果騙天下人,這個關口,他敢這麼搞,不怕民心玩崩了?”
齊平旋即否決猜測。
陳景骨子裡的確瘋,但不傻,沒必要在優勢局裡玩這個。
而且,道院是堅定的中立派,也沒道理如此偏幫。
“殿下,你說……信函上特意提及,要給我看?”齊平追問。
蘿莉太子半趴在矮桌上,兩隻小手撐著下巴,一臉癡癡地看著他,迷妹姿態儘顯。
聞言才“哦”了一聲,忙從袖子裡取出信函:
“這個。”
齊平接過,心下嘀咕:
專門提我,好像預料到我今天回來一樣。
他展開信紙,一眼掃過,的確是眾人轉述的信息,末了,他目光落在了紙張末尾,那個圓形的,類似符文的圖案上。
心頭疑惑。
忽地,耳畔傳來“一代”的聲音:
“咦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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