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高聳厚重的朱紅城牆上,密密麻麻的符文亮起。
皇城四角,騰起一道道光束,彼此交織。
眨眼間,便撐起了一座規模龐大,壯觀瑰麗的元氣罩。
將整座皇城守衛其中,光罩上,有金色的流光奔流,彙聚至朱雀南門,將此處防禦“加厚”。
城頭上,披堅執銳的禁軍如臨大敵,紛紛扭轉炮口,對準天上那人。
為首的守門統領拔刀怒斥,仰頭望著光罩前上方。
齊平也在俯瞰皇城,如魚璿機所說,拱衛皇城的大陣極為強悍,此刻,開啟,便是無人管,給神隱打,一時半刻也彆想破開。
更不要說,皇城上萬禁軍,數位神通統領,在天軌加持下,可以爆發出堪比神隱的戰力。
道院在政變裡保持中立,不會乾擾天軌,所以,不同於之前,這是齊平必須親自啃下的硬骨頭。
“嗬。”他笑了笑,收起鏡子,忽而拍了拍仙鶴的頭,笑罵道:
“你這蠢鳥,還不走?等下打起來,那麼多法器火炮,彆燒了你的鳥毛,朱雀可不是燒雞。”
“唳!”
仙鶴不滿地叫了聲,但還是振翅甩尾,遠離了此處。
眨眼間,隻剩下齊平一人,淩空站立,俯瞰城頭,冷笑道:
“你們不認得我?”
守城統領瞳孔驟縮,如何不認得?
然而,作為守將,他對夜宴真相清楚明白,眨眼間,便意識到齊平出現在這裡的原因。
他又怒又驚,更覺荒誕。
一人衝皇城?他以為自己是誰?守將板著臉,冷笑道:
“我管你是哪個,擅闖皇城,當誅!”
齊平闖出偌大名聲,但並不意味著,所有人都敬服他。
事實上,這名守將便是嫉妒他的一員。
此刻,被皇城法陣保護著,感受著令牌中源源不斷的,灌入他體內的,山川靈脈的力量,他信心空前強大,甚至生出了個念頭:
若是,能將齊平斬殺於此……非但能立下大功,更將一戰成名,聞名天下。
念及此,他心臟不爭氣地砰砰狂跳,口乾舌燥,心中下了決定:
不再多等其餘禁軍趕來支援,以防被分走“功勞”。
他沒考慮過打不過……笑話,莫要說區區一個神通,便是神隱……一時半刻,也就進不來。
“不認得我?”
齊平仿佛愣了下,旋即笑了起來,隻是那笑容中帶著一絲憐憫和危險:
“其實我對殺你們這些卒子沒興趣,放開城防,我可以饒你們不死。”
哈……守城統領笑了,不再多言,忽地冷聲:“開炮!”
“轟!!!”
登時,城牆上一門門法器炮口亮起,繼而,橘黃色的光束從炮口打出去,編織成了一張大網。
裡麵的攻擊,可以打到外頭,相反不行。
就這?齊平笑了下,負手邁步,以強大的神識掃過全場,如閒庭信步般,一步步朝城頭靠近。
他竟計算出了所有火炮的軌跡,並完成規避。
這一幕落在虎賁軍眼中,城頭上無數禁軍都是一驚,忙搬動炮口,卻哪裡追的上齊平的身影?
隻見他如鬼魅般忽左忽右,眨眼功夫,已經靠近城牆,來到那淡金色的陣法光罩旁。
與城頭禁軍隻隔了數十米。
“莫要慌張,此賊進不來,待本統領擒他!”守城統領吼道,攥著腰間令牌,念誦一聲:
“請神將!”
繼而,天空烏雲彙聚,戰鼓聲雷動。
遠處,那些一路追隨而來的京都百姓遠遠望見這一幕,慌忙駐足。不敢再靠近。
更有人嚇的跌在地上。
瞪著眼珠子,望著那撕裂開的灰雲中,露出了半個龐大神將的虛影。
京都民眾,罕有目睹的機會。
在他們看來,那巨大無朋,遮天蔽日的神將給人一種無比強大的氣息,相比之下,那一襲青衫卻渺小了太多。
然而齊平卻隻是抬起眼皮掃了眼,便不在意,而是掃了眼遠處,那正瘋狂朝這邊趕來的禁軍騎兵,微微一笑:
“神隱都打不破嗎?我倒是想試試呢。”
說著,齊平背在身後的右手舉起,握成拳頭,登時,以他為圓心,方圓十裡天地元氣彙聚。
“時光!”
齊平輕聲吐字,登時,一股古老,浩瀚的力量降臨,那金色的光罩,竟開始肉眼可見地變淡,變薄……
這一刻,齊平將此處的陣法“回溯”,令其所處的時光逆流。
“啊——”下方,望見這一幕,守城統領露出了驚悚與難以置信的神情。
為什麼……堅不可摧的陣法防禦力量在流失?消散?
然而,他已經來不及多做思考,因為齊平的拳頭已經落了下來。
無數道目光裡,齊平一拳砸下。
“哢嚓!”
他拳頭落下處,光罩瘋狂閃爍,繼而,裂開一圈蛛網般的裂痕。
旋即,那裂痕瘋狂蔓延,擴散,眨眼功夫,整個朱雀南門區域,都已支離破碎,轟的一聲,崩碎成漫天光雨。
“滾!”齊平握緊的拳頭張開,五指一抓,一推,一杆暗金色的戰矛憑空凝聚。
槍尖撐起半圓形氣界,於尖銳呼嘯聲中,逆伐灰雲,登時便將尚未凝聚完成的浮屠神將擊碎。
“噗!”術法中斷,守門統領噴出一口鮮血,心中大駭,突然丟下其餘人,依仗修為,瘋狂朝皇宮深處遁逃,他要去求救。
而身後那個“惡魔”,也似乎並未追來,他心下大喜,一路狂奔,已經看到了前方大群鋼鐵騎兵。
“救我!”他歡喜呼喊。
然而,卻隻看到前方騎兵們倏然勒住韁繩,恐懼地減速。
不好……他猛地回頭,就隻看到,一襲青衫的齊平背負雙手,已從缺口中走了進來,見他望來,齊平微微一笑,五指朝他虛抓。
“彭!”
這位守門統領被隔空捏碎,鮮血噴灑,打在潔白的廣場石磚上,宛若油畫的紅漆。
甚至沒有發出任何慘叫。
凜凜寒風吹來,密密麻麻,披堅執銳的禁軍騎兵們沉默地看著這一幕,為首的“阿大”手中握著長劍。
腰間懸著一方虎符,此刻,虎符與其餘數千名騎兵腰牌連通起來,彼此結成軍陣,一榮俱榮,一損俱損。
此刻,這數千騎兵,成為了一個整體。
堪比“神隱”的整體。
阿大氣沉丹田,高舉長劍,吼道:“殺!!”
“殺!”
“殺!”
“殺!”
喊聲震天,登時,無數騎兵揮起長劍,無數道鋒銳無比的劍氣,脫劍而出,朝齊平一人斬去。
“有點意思。”齊平微微揚眉,有些遺憾:
“若不是擔心夜長夢多,還真想與你們過過招。”
“可惜……”他歎了口氣,低聲念誦:“歲月……”
登時,那無數劍氣,倒飛回去……齊平則手持戰矛,瞬間出現在阿大麵前,捅穿了此人胸膛,而後,宛若一隻鋒利無比的鑿子。
鑿入禁軍陣列,不多時,慘叫哀嚎聲不止,一名名精銳軍卒,如同秋日的麥子,成片倒下。
很快,便已血流成河。
就如一代院長感慨過的那樣,齊平的本命術法,強得不講道理。
……
金鑾殿內。
“稟!外頭齊……齊爵爺正衝撞皇城,他要……要打進來了!!!”那名禁軍的聲音砸在眾人耳畔。
宛若雷鳴。
“你說什麼?!”
最近的一名大臣失聲,手指著他,既驚恐,又茫然:“什麼齊爵爺?齊平?他不是在北境?怎會打進來?”
一名內閣大臣也反應過來:“皇城有法陣,有上萬禁軍,他敢來闖,便是取死之道。”
眾人心下稍安。
然而那禁軍的下一句話,卻令百官變色:
“那齊平一拳破了法陣,震碎了神將,殺死了大統領,此刻……正朝這邊來呢。”
“咣當。”上首,小皇帝陳允連屁股都沒坐熱,便驚得跌坐下來,麵無血色。
大聲道:“護駕!護駕!”
心頭,隻有恐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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