水月菩薩微微蹙眉,咬牙道:
“那個齊平到底要搞什麼鬼,讓我們牽製對方?有什麼意義?”
懸壺老僧搖頭:“老衲怎知曉。許是為配合反攻吧。”
水月菩薩問道:“你說,那個齊平,會不會去臨城搞事?”
懸壺僧人奇怪地看她,微嘲道:
“看來,當日講經,你被他唬的不輕,未免太高看此子,便是離了這二人,臨城中尚有多位神隱,草原王更乃絕頂,他如何敢造次?”
水月菩薩蘊怒,又無力反駁,理智的確告訴她,沒可能的。
但許是女子的第六感,她總覺不安。
就在這時,突然,對麵的兩名蠻族神隱同時麵露痛苦。
下方城中,擂鼓助威的蠻族大軍亦如此,好似感應到什麼,難以置信地望向西方。
西紅柿
哭聲,難以遏製地響起……兩名巫師神情大變,旋即,對視一眼,竟拋下滿城軍卒,以最快的速度,朝西方奔去。
禪宗弟子愣住,水月菩薩見多識廣,先是一愣,旋即,迅速明白發生了什麼。
“血脈共鳴……舉天同悲……”她玄色僧衣下,麵龐愕然:
“蠻王……死了?!”
一旁,懸壺僧人呆立半空,與水月對視,沉默了下,二人同時念出一個名字:
“齊平!”
這是他們,所能想到的,唯一的答案。
可……怎麼可能?!
……
……
西南大雪山,深處,那座終年籠罩於風雪中的山峰上。
源自上古的仙殿大門緊閉,內部一片黝黑深邃。
唯有一盞青銅燈,照亮周圍小片區域。
王座上,軀體宛若古希臘神靈雕像,俊美如天神的巫王似在沉睡,突然,他猛地綻開雙眼,眉心“哢嚓”一聲皸裂。
一道蜿蜒猙獰的裂痕,竟從眉心,一直延伸到下巴。
極為可怖。
身旁,那一盞油燈瘋狂抖動,照亮的範圍擴大。
漸漸的,王座下方,兩側,那些宛若朝廷百官般站立的雕像不斷碎裂。
草原王、大祭司、彎刀王……
三尊栩栩如生的雕像密布裂紋,旋即爆開,飛蠻的雕像,亦浮現裂縫。
“啊……”
巫王身體前傾,額頭青筋條條綻開,倏然變得無比蒼老,又轉瞬複原。
他那裂開的顱骨內,有一團團血肉蠕動,他試圖用雙手抱頭,可卻傳來“嘩啦”的聲響。
原來,他的雙手,竟各自戴著一副鐐銬,不隻是雙手,還有雙腳,腰背,都連接著一條條極為粗大的鎖鏈。
鎖鏈另一頭,朝王座後延伸,拴在一座布滿花紋的青銅牆壁上,此刻,鎖鏈崩的筆直,發出“吱呀”響聲。
好似隨時可能繃斷。
若仔細看去,便會發現,這些由與“彎刀王那柄武器”同樣材質的金屬鑄造的鎖鏈,早已變形。
在大雪山中,所有人都知道,巫王大人二百多年前,就鮮少以本體出現,到近來百年,更幾乎足不出戶。
隻以分身現世。
本體則百年如一日,於這殿中閉關,卻無人知曉,所謂的閉關,更多的,是一種囚禁。
自我囚禁。
“首座……一代……還有……齊平……”
巫王喉嚨中滾出沙啞的聲音,身軀上,散發出恐怖無比的氣息,卻被仙殿阻隔。
他宛若神靈的雙眼中,時而清醒,時而混沌,冷酷與嗜血不斷交替。
口中又念出些含混不清的字句,好似夢囈。
隻是,那些鎖鏈,卻一次次,被狠狠拉扯,發出巨響。
終於,不知過了多久,“哢嚓”一聲,一條鎖鏈從青銅牆壁上斷裂開。
然後是第二條。
第三條……
唯一的油燈突然被踢倒,熄滅了。
沒人知道黑暗裡發生了什麼。
過了許久,燈光才重新亮起。
於地上,照出一道龐大的影子。
……
西北走廊上空,濃雲密布,電閃雷鳴,不知過了多久,雷雲散去。
道門首座衣袍殘破,大氅被莫名力量吞噬了大半,鬥笠也殘缺不全,滿頭發絲純白,氣息卻還穩定。
其屹立高空,頭頂星月,將一枚金色蓮子塞入口中,片刻後,半數發絲重新染上黑色。
他疑惑地望向大雪山方向,片刻後,邁步朝雪山遁去。
……
豫州府城偏北,府衙中。
燈火通明。
整個充作“指揮部”的大堂外,寬敞的院落中,禾笙披著一身儒生袍子,焦急地踱步。
在她身後,還有其餘熟悉的麵孔。
鬢角斑白,目前為西北軍統帥的威武大公爵。
一身短打,踩著草鞋,嘴巴裡酷酷地叼著草梗的花然,花將軍。
與齊平曾有過一段共同經曆,後來拜入禾笙門下的“暗青子”蓮蓉。
部分道門與書院弟子。
以及大群官員,將領。
不久前,大先生召集他們前來,說要配合齊平突襲臨城。
而後,還沒等眾人反應過來,就看到一扇虛幻大門浮現,然後錢仲等人就過去了,同時,禾笙也被丟了過來……
驚鴻一瞥,眾人壓根沒看清對麵情況,好在有禾笙轉述,眾人這才大驚,得知臨城中何等凶險。
不由焦急萬分。
“國公,這都過去一刻鐘了,監國大人他們怎麼還沒動靜?會不會……”
兵部督軍如同熱鍋上螞蟻,急得不行,終於忍不住問道。
老國公臉色一沉,嗬斥:
“齊監國何等樣人,敢如此,定有萬全把握。”
“是是,下官也沒懷疑,隻是那臨城中強敵如雲,監國大人縱使手段了得,但終究……”
老國公沒吭聲,他何嘗不急?
在他看來,齊平這一次動作太冒險了,就像是大軍對壘,主帥直接帶一夥精兵,去刺殺敵軍元帥……
成功率幾乎為零。
“唉,冒失了,太冒失了,不求重創敵軍,隻要拖延蠻族大軍出發,就算成了。”
老國公想著。
就在這時,突然,虛幻大門再次浮現,庭院中眾人精神一震,有人欣喜呼喊:
“他們回來了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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