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隻是立個規矩。
低頭看了看手掌,有幾滴血,是剛才濺上的。我甩了甩手,走向那個被撞翻的陶攤。
攤主是個老頭,縮在角落瑟瑟發抖。我從懷裡摸出那七枚碎銀,放在他壓扁的籃子裡。
“賠你攤子。”
他抬頭,眼神驚疑不定。
我沒多留,轉身便走。
腳步不急不緩,沿著街道邊緣前行。路過一家藥材鋪時,我停下,目光掃過門外掛著的告示——
“獵妖隊招募護送員,酬金三十源幣,限今日午前報名。”
我記下了地點。
繼續往前,經過鐵匠鋪、布莊、賭檔,每一個門口我都看了一眼。不是閒逛,是在找人。
或者,是在等人來找我。
走了約莫半炷香時間,前方巷口走出三人,穿著統一灰袍,胸前繡著一隻銜月狼頭——是城衛隊的情報組,專管市井耳目。
他們看見我,腳步一頓。
其中一人皺眉,低聲說了句什麼,另外兩個立刻散開,形成包抄之勢。
我依舊走著。
距離十步時,那領頭的喝道:“站住!你是哪戶人家的子弟?為何擅闖禁行區?”
我停下,笑了笑。
“禁行區?這條街昨天還不是好好的?”
“昨夜起劃為巡查重地,外人不得逗留。”他冷聲道,“報上名來。”
我看著他,忽然問:“你們隊長,是不是有個習慣——每次撒謊前,都會摸左耳?”
他一怔。
下意識抬手,碰了碰左耳垂。
我歎了口氣:“那就沒錯了。你們根本不是城衛隊的人,衣服是仿的,狼頭繡工太糙,而且真正的銜月衛不會走外八字步。”
三人臉色驟變。
我懶得糾纏,轉身就走。
背後傳來急促腳步聲,有人要撲上來。
我左手一揚,三枚銅釘破空而出,釘入地麵,呈三角之勢。
擾息釘。
陣法啟動瞬間,他們腳步淩亂,眼神迷茫,像是突然失了方向感。
我頭也不回,繼續前行。
穿過兩條窄巷,前方出現一座石橋,橋下流水渾濁,漂著菜葉和死魚。橋頭立著一塊舊木牌,寫著“源坊街”。
這裡離家族書庫不遠了。
我放慢腳步,右手輕輕摩挲手腕上的血紋手鐲。
它安靜貼著皮膚,血紋微熱,像是在提醒我什麼。
剛才那一刺,消耗了近三成源質。若再來一次高強度對抗,就得動用儲備氣旋,風險不小。
得儘快搞到源晶粉,補充能量。
正想著,橋對麵走來一個挑擔少年,臉上有道新鮮抓痕,走路一瘸一拐。
他看見我,猛地停下,眼神驚恐,轉身就要跑。
我皺眉。
這反應不對勁。
除非……有人提前放了話,說我見人就打?
念頭剛起,遠處鐘樓敲響九聲。
早市散了。
人群開始流動,街麵漸漸空曠。
我站在橋中央,風吹起衣角。
遠處,一家當鋪亮起了燈,櫃台後坐著個戴圓框眼鏡的老頭,正擦拭一把青銅鑰匙。
那鑰匙形狀奇特,像是一本書的輪廓。
我盯著看了兩秒,邁步向前。
下一瞬,身後傳來一聲悶響。
回頭望去,橋欄邊一塊青磚碎裂,裂縫呈蛛網狀擴散。
而我剛才站立的位置,地麵赫然出現一個焦黑的小孔,邊緣還在冒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