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沒錯!”李宸循循善誘,“父親此刻,應立即再上一道奏疏。不再糾結於案件本身,而要痛陳京營乃至各地軍需積弊已久,已成蠹蟲蛀空國之根基,外部強敵環伺,此乃陛下之心腹大患!而後,主動請纓,願為陛下先鋒,徹查整頓軍需流程,立下規章法度。”
他頓了頓,壓低了聲音,卻字字清晰,“同時,舉薦忠信伯與父親共查此案。”
李崇眼中忽而精光一閃。
此舉精妙至極。
表麵是拉對手下水,實則是將其架在火上烤。
若他應下,便是自縛手腳;若他推諉,便是不願為君分憂,其心可誅!
無論如何,主動權已悄然回到了鎮遠侯府手中。
更重要的是,此舉將一件可能引發朝堂地震的皇子醜聞,巧妙轉化為了一項陛下樂於見到的吏治整頓。
從給陛下出難題,變成了為陛下解憂!
“好!正是該走這能臣之路!”李崇豁然吐出一口濁氣,之前的頹唐一掃而空,眼中重新燃起武將的銳氣。
快步走到書案前,李崇鋪開宣紙,墨跡淋漓而下。
“父親謹記,”李宸來到身後,鄭重說道:“自此,我鎮遠侯府,隻為陛下做事。不結黨,不營私,唯忠君事,為國謀。”
李崇回身,重重拍了拍兒子的肩膀,目光複雜,但更多的還是欣賞之色,“吾兒有這等遠見卓識,為父甚慰!往後父親不該再拘束著你了。”
李宸暗暗思忖,“並非是我多足智多謀,前世曆史劇耳濡目染,視野開闊,自比便宜老子你成日軍營摸爬滾打更高一籌啊。”
……
榮國府,夜色已深。
林黛玉房,
書案邊忙碌了一整日,直到快近三更天,林黛玉才不再剪燈芯,揉了揉發酸的手腕,打算入榻休息了。
由紫鵑照料著沐足更衣,林黛玉閒暇下來又不免憂心起鎮遠侯府的狀況。
更擔心她先前的鼓動,會不會給鎮遠侯府帶來禍事。
“姑娘,這般發奮讀書,倒像是要應試科舉一樣。”
紫鵑開口打趣,想要撫平林黛玉慢慢又隆起的眉頭。
林黛玉含笑問道:“要是我去科舉,紫鵑姐姐以為我能中否?”
紫鵑眨眨眼,語氣篤定道:“林老爺是探花郎,姑娘青出於藍而勝於藍,還不得考個狀元,榜眼,跨馬遊街?”
“偏你會拿這些好話來哄我。”林黛玉輕笑出聲,心頭陰霾被這戲語驅散了幾分。
環顧四周,不見雪雁蹤影。想來那貪玩的丫頭定是熬不住,早早歇下了,便也未作他想。
“姑娘歇著吧,床燭我就吹熄了。”
“好。”
林黛玉挪動著身子往床榻裡躺,一片漆黑之中,卻是忽而摸到一人的手臂,錦被之下還冒著熱氣。
林黛玉被唬了一跳,“呀!誰?”
話音未落,隻見雪雁揉著惺忪睡眼從錦被裡鑽出來,小臉皺成一團,委屈道:“姑娘,就算早上我惱了你,也不能這般記仇呀。今夜輪到我陪床,這……這是要趕我走麼?”
“陪床?!”林黛玉先是一愣,隨即咬牙切齒,“這紈絝的性子,我還是忍不了啊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