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到底該怎麼給李宸留信呢?讓他不要蠱惑寶姐姐?還是直白說,讓他彆對寶姐姐有非分之想?”
“不可不可,萬萬不可,這般寫來,倒像是我格外在意他的婚事一樣。若非我們每一旬就會互換一次身體,我乾嘛理會他這些?”
已是換身前的最後一日,臘月十九。
林黛玉獨坐書案邊,滿心煩躁,麵前的紙箋儘是空白,根本落不下筆。
不是撐著腦袋呆呆往窗外望,目光遊離,便是突然抬手揉額,似被什麼尖銳念頭刺中,周身都透著一股難言的焦躁感。
這模樣,可被房裡的紫鵑,雪雁看在眼裡。
都不由得放下了手邊的針黹女紅,時時刻刻留意著她的動作。
“到底怎麼寫呢?!”
林黛玉氣憤的捏著筆,筆杆幾乎要戳到眉心。
胡亂翻看著通信的冊子,卻在自己前一次留下的筆跡中,見到李宸在一側的圈紅。
在約法三章的最後一條,“不準洗澡”旁邊,他竟然還留了兩個字。
“小氣?”
“呸呸呸,這個登徒子!”林黛玉頓時又羞又惱,忍不住暗暗腹誹,“在外招惹寶姐姐不算,言語間還要來撩撥於我!”
更可恨的是林黛玉根本想不出能製衡他的法子。
這都是口頭的君子協定,隻能寄希望於他真的遵守。
可偏偏這紈絝,並不是君子。
每每想到李宸會用自己的身體,做那些難以啟齒的孟浪之舉,林黛玉便覺一股寒意自脊背竄起,手臂上泛起一顆顆粟米似的小疙瘩。
但若說這人是紈絝高粱,偏偏又不全是,他還有些運籌帷幄的本領,是自己所不足的。
漸漸想著,林黛玉的表情都變得有些扭曲。
紫鵑終於忍不住圍上來,趁著斟茶的空隙,關懷幾聲,道:“姑娘,自從那日去了梨香院以後,這兩日便總見你悶悶不樂,可是與寶姑娘鬨了脾氣?”
紫鵑根本不知二人自始至終聊過什麼,卻也隻見二人關係愈發密切,若說影響了姑娘的心境,便隻能如此猜測。
林黛玉回過神來,接過茶盞,搖頭道:“沒,沒什麼事,隻是讀書讀的有些滯澀。”
“滯澀?那就歇一歇。姑娘這段時日比寶二爺都刻苦。”
寶玉這個名字,林黛玉又有好幾天都沒聽過了。
上一次二人說話,林黛玉都想不起是在什麼時候。
“寶二哥他當真在讀書?”
紫鵑點點頭,“我聽寶二爺房裡的麝月,碧痕說,寶二爺這段時日除了出府去族學上課,便再沒去姊妹們的房裡廝混,真的在用功讀書。”
“寶二爺的底子不錯,能吟詩作賦,也通識經義文字,想必考中是大有希望的了。”
林黛玉沒應話,而是默默思忖起來。
“鎮遠侯府和榮國府都地處西城,歸宛平縣所轄,若是縣試那李宸和寶二哥也是同榜相爭。勳貴子弟考取功名,多會遭人非議,恐怕並沒想的那般容易。”
“不過,若是我來,隻要考官公允,倒不覺得會有落榜的可能。”
“對了……薛家如今都這般看重鎮遠侯府了,我科舉的名次還重要嗎?”
“若是我名次考得再高些,豈不是更促成了鎮遠侯府和薛家的好事,可我又不想讓鄒夫人失望,這該如何是好。”
林黛玉才舒緩些的心虛,不由得又煩躁起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