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啟山?你醒啦!”
尹新月隻感覺自己的手一緊,忙去看張啟山。
張啟山已經睜開了雙眼,眸中也少了以往的空洞。
齊鐵嘴與張副官湊近,將張啟山安置在椅子上。
三人看著張啟山欲言又止。
一時間,氣氛降到了冰點。
張啟山擰眉,思索著自昏迷前的記憶。
與齊鐵嘴對視,齊鐵嘴眼中有怒火。
與張副官對視,張副官臉上滿是糾結。
與尹新月對視,看到了尹新月眼底的紅與臉上的淚痕。
張啟山起身抬手撫過尹新月眼角,尹新月微微偏頭,躲開了。
張啟山的手停在了空中,最後垂下。
緩了緩,還是問向三人,“小寧呢?”
冷風從門洞灌入,卷起地上的微塵,讓本就透風的屋子,徹底變成了冰窖。
“嗬。”
一聲帶著嘲諷的輕笑自門外傳來。
二月紅拾級而上,用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就那麼盯著張啟山。
“放心。
如你的願,小寧很好。”
二月紅這句唇齒舌間擠出來的話,將諷刺意味直接拉滿。
張啟山越過眾人,看向門外那日漸西垂的天空。
淡淡的光偏照在了長滿野草的房簷屋脊,更為這座宅院平添了幾抹頹敗的荒涼。
“我雖為張家人,但對家族的起源與發展並非全部清楚。”
張啟山輕聲開口,這件事若是此刻不說,那他可能將會與多年的好友部下甚至未來的妻子離心。
無論他們相信與否,他也是要說的,該他承擔的……
“我們每個人隻對自己那部分比較清楚,至於其他的,則是一個謎。”
張啟山說完,眾人看向張副官,張副官點頭證明張啟山的話是真的。
“幾百年前,因族中長輩觸犯族規,被趕出了家族。
我這一支也就流落在外,再回來時,古宅已經徹底消失了。
當我看到小寧攔著二爺從礦山古墓下帶出來的青銅片時。
我才意識到為何父親臨死前讓我一定回長沙。
長沙的礦山下,埋藏了我們張家古樓裡幾千年的曆史。
那裡是張家人以前聚集的地方。
這樣的地方我不知世界還有多少處,但那裡有族中一直守護的東西。”
“所以,佛爺是為了不讓這秘密公布於世?”
齊鐵嘴將張啟山一係列的行動串聯起來得出結論。
張啟山點頭,“秘密之所以稱之為秘密,便是因為它的隱蔽與不為人知。
我相信我的家族。”
“那你為何不願相信小寧?!”
二月紅輕聲開口,似在質問,卻也明白自己這話裡的刁難。
張家世代曆經百年甚至千年一直在守的東西,怎麼會因為一個突然出現的人而改變。
“我,一直都相信,隻是……”
張啟山張了張嘴,想說些什麼,卻又有些不知從何說起了。
他試過去相信楚寧,隻是心底那份懷疑,將這份相信變成了利用,直至演變成了如今的局麵。
從楚寧身上他窺探到了那秘密的一隅,便是這一絲一毫的察覺,便如管中窺豹。
使人求知的欲望無限放大,直至真正傷害到了楚寧。
張啟山從不掩飾心中的惡,麵對楚寧,他甚至自己都能看到自己那副機關算儘的嘴臉,有多窒息醜陋。
楚寧整個人如同最澄澈的鏡子,將善意儘收眼底的同時,也倒映出了人心底那最黏膩的惡。
於是惡意被放大,善意被高懸。
沉在這其中被反複拉扯,直至不知落入哪方洪流的漩渦,嗆的掙紮痛苦。
……
“那便繼續守住這個秘密,不要讓日本人搶了前頭。”
張啟山抬頭,其餘人回首。
楚寧倚靠在門邊,來的悄無聲息,沒被任何人察覺。
二月紅板起了臉,楚寧悄咪咪挪開視線,又對上幾雙關切的眼眸。
楚寧無奈一縮脖子雙手一攤,耍起了無賴。
“估算著佛爺也清醒了,我都聽了半天了,”說著搓搓手跺跺腳,小動作不斷。
“門口太冷,我是實在受不住了,這才進來的。
隻是瞧著,這屋裡好似比外麵還凍人哈~”
楚寧目光滴溜溜的轉了一圈,最後停在張啟山臉上,綻開笑臉。
抬起爪子孩子氣的揮了揮,楚寧尤嫌不夠,於是迎著眾人的視線走到張啟山麵前。
瞧著張啟山略微躲閃的目光,楚寧一歪頭,抬手掌心便壓在了張啟山皺了不知多久的眉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