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人類蠻不講理?那惡魔又好到哪裡?”長瀨一從沉寂的世界中走出,已然掙脫哽咽的束縛。
即使他是個異能者,可對於惡魔來說這樣微不足道的實力,沒有任何威脅性。
他們並不會因這句話引發多餘的思考,隻覺得眼前身板弱小的少年很可笑。
“你說得對啊!。”石骨男囂張地大笑,“惡魔要講什麼道理,人類的條條框框隻規訓你們自己。”
長瀨一直起身,雙眼猩紅,剛要說什麼,卻被兩個人攔住。
耳邊傳來他們的勸說,他一個字也聽不進去。
一個年輕的靈魂注定衝動,他的情緒就像是彈簧,越是壓抑就越是較勁,最終一發不可收拾。
“我憑什麼要安靜待著!”甩開阻攔的手,長瀨一憤慨道,“就因為我比他們弱小,所以就該乖乖待好嗎?就算如此!我的忍讓能換來什麼呢?什麼也得不到!隻會讓這群家夥更加肆無忌憚!”
整個大廳回蕩著他的聲音,除此之外,鴉雀無聲。
突然,一道啼哭聲摻和進來。
眾人不約而同看向長瀨一,見他狀態正常才去尋找聲音的來源。
與此同時,長瀨一已注意到那隻傳出哭聲的搖籃。
在他的注視下,月乙女掀開藍布露出裡麵的東西,竟是一個尚在繈褓的嬰兒。
他也未能幸免,小小的身子上掛著一條長長的吊繩,繩子的末端上是一塊泛著寒光的銀色號碼牌。
“無恥!”長瀨一怒不可遏,“一個嬰兒怎麼可能完成這個遊戲!”
方方胖胖的男人慌了神,他跑到惡魔的麵前跪下,懇求道:“求求你們!放我一馬!我不想死!我……”
伴隨某樣東西一閃而過,他的聲音戛然而止,乞憐的雙眸頓時空洞失去焦點。
在眾人的驚叫聲中,他的腦袋砰一聲落地,滾向石骨男的腳邊。
一腳踢開快接近自己的腦袋,石骨男煩悶地說:“人類真是奇怪。為什麼要以弱小的姿態去博取同情?”
“愚蠢。”他高高在上的評價,手中是飛回的沾血輪刃,外緣上的血珠搖搖欲墜。
他一邊把玩,一邊輕笑,“世界的本質是一個天平。一方弱小,就是放縱另一方強大。人類之所以能在這種把戲上獲利,不過是弱小的群體過於龐大,而強大的那方又不足夠強大。”
長瀨一無法冷靜,一聲“混蛋”脫口而出,等其他人反應過來時,他已經衝到惡魔的麵前,直直揮出一拳。
異能者理應會是使用異能,就像口渴的人一定會喝水。
以至於沒有人能想到他給出的攻擊,竟然會是這麼樸實無華的拳頭。
“嘭——”拳頭打到臉上,發出強烈的碰撞聲。
挨下這一擊,石骨男慣性地向後倒去幾步,他詫異地摸著臉,聽著來自冰骨男的嘲笑。
聽見那一聲冷哼,石骨男不由想起冰骨男曾說過的那句話:【沒用的東西,就會被清理掉。】
他神色一怔,下意識出手,不料剛抬手卻被某股力量製止,手臂上那根透明而堅韌的薄絲,毫無疑問是一種無聲警告。
然而,被限製行動的不止石骨男一人,還有動手的長瀨一。後者的狀態更為糟糕,正遭受著薄絲毫無人性的束縛。
一個人,如同牲畜一般被懸掛在半空——映入人類眼簾的是這幅景象帶來的衝擊。
多年來,人類始終畏懼未知的生死,但不可否認,與死亡相比,人類更忌憚、更憎恨惡魔的侮辱。
少年的手腳沒有一刻停下,怒火燃儘他的理智,那些被染紅的薄絲根本無法阻攔他。
可他的嘶吼有什麼用呢?還不是與他流出的鮮血落得一個下場。
啪嗒的水滴聲在地麵上出現,一下又一下。
這裡,仿佛下起一場僅人類可見的小雨。
一場與純潔之色截然不同,烏紅而血腥的細雨。
“我是無辜的。”石骨男看向冰骨男,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。
收回冰絲,冰骨男似是不願予以理會,隻冷冰冰的看了石骨男一眼。
令所有人出乎意料的是,定格許久的屏幕出現變化,那道憂鬱而孤獨的嗓音再度出現:
“我很意外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