米白色絲綢係住長瀨一的脖頸,從中間挑起他的下巴,對上的那雙祖母綠眼眸逐漸勾起他過去的記憶。
那日,雨下的很大,空氣裡彌漫著鳶尾草的香氣。她不沾染一滴水珠,穿著一襲綠裙,蒙著一條綠色絲綢來到麵前。
第一次見到她,他的視線並沒有停留太久,不一會兒便被倏然出現的三頭白溟蟒奪走目光,驚嚇的動彈不得。
花乙女坐下來,在椅子上把玩著從漸漸變綠的絲綢道:“自那一天起,真是過了很久,你一如既往毫無作為,實在太讓人感動。”
懸在空中的絲綢每晃動一次,纏繞長瀨一脖頸的力度就加重一分,他如同一隻沒有靈魂的牲畜被人束縛在身旁。
像是想起什麼有趣的事情,花乙女笑意更甚,說話時的神情動作也跟著誇張起來,“世界的新星!天才的原石!誕生於醫學大腦的最強四肢!日本的天命戰神!新一代的黃金之勢!天哪,你的身上竟有過這麼多的頭銜,他們真是用儘了好話來形容你。”
輕飄飄的口吻,一點點挖開長瀨一心底深刻的烙印,喉間的鐵鏽味漫過咬緊的牙關,他發不出聲音,也使不出力氣,直到此刻才注意到壁畫上滲出的香氣。
與此同時,她嘴角那抹笑意不知為何令他想起不該對上的人。
“麵對基礎藥品與適當劑量沒有基本常識,托你的福,我沒能完成和同伴的約定。你怎麼能蠢笨到沒繼承一點父母的天賦。”她的另一隻手擺弄著桌上的瓶子,瓶身細短,底圓上尖,跟曾經在雪女那碰到的情緒瓶頗為相似。
話音剛落,花乙女眯起眼睛,話鋒一轉道:“這麼說的話,你會以為大人像孩子一樣好騙嗎?小朋友。”
長瀨一一愣,還沒反應過來就見絲綢被收回,尾端綁著一隻黑色的手機。身體的本能令他顧不上它,大口大口呼吸起來。
手機落到花乙女的手中,看著屏幕上的一串數字,手臂上的青藍色血管不滿了一秒。
“我猜錯了,原來你不是死到臨頭也要梗著脖子落進深底的天鵝,在生存麵前,你的尊嚴,你的高傲通通都低了頭。”隨她偏頭的動作,手中隻剩一攤粉末,悠悠落到地麵,染白那三注苦咖色的水流,撞擊下的微弱漣漪中似有蛇瞳遊動。
“小朋友,”花乙女俯身,一把抓起長瀨一麵向大理石地磚的腦袋,“好好看看這是哪裡,這既不是[ese],也不是紫之苑,不是她想來就能來的地方。”
對上她的目光,那雙綠色眼眸令他愈發沒由來的確定。
“秦……”唇間吐出字眼的瞬間,震驚的不止是他自己,“……時……夜。”
上一秒微笑的眼眸在這一刻猛然縮起,豎起的瞳孔仿佛撲向長瀨一似的,花乙女扣住他疼痛的脖頸毫不留情道:“什麼意思!”
血從長瀨一快要被捏碎的喉間湧出,順著唇紋染紅了內襯,擠出的文字像是短路的燈泡斷斷續續,“你是……[boo]公會…會長…秦時夜。”
下一秒,指尖陡然加重的力度似乎證實了這件事。
長瀨一提不上力氣,絕對的壓製下掙紮的十指不值一提,腦袋漸漸脹開,血色如漲潮覆蓋全麵,被淹沒的意識漸漸在窒息邊緣遊走,逐漸潰散的雙眸中花乙女的麵容像漣漪一般散開。
出乎意料的,她鬆開了手,尚未清醒的意識隻能模糊察覺出她似閃躲般退避至某處。
“咳…咳咳……”頭很痛,但疼的也隻有暈脹的大腦。身體在無意識抽搐,但急促的咳嗽與緊隨其後的呼吸至少證明他還活著。
長瀨一本想去抓能支撐住自己的東西,誰知一股力量帶他起身,看清東西的刹那,他同花乙女一模一樣——瞳孔震顫。
花乙女笑得蒼黃,“原來這不是你的異能。”
長瀨一愣了一會兒,他確實沒有感受到體內能量的湧動,一絲也沒有。可如果身邊環繞的鎖鏈不是他的異能,那又是什麼東西?
微微氣抖的眉頭暴露出花乙女的無法接受,“你竟然認識安洛。”
長瀨一對這個名字反應很大,自鎖鏈出現,他便和這個名字深深捆綁在一起,他自然知道對方是誰,可“認識”這個詞根本沒辦法用來形容從未見過麵的他們。
“不,”花乙女很敏銳,立刻從他的表情嗅出端倪,“你不認識他!”
與先前被動的沉默不同,這回長瀨一能夠開口,卻在驚異中久久無法動彈。
“這更說不通!”爆發式的質問向他撲麵而來,“如果你不認識他,為什麼他的祝福,會出現在你的身體裡!”
無意識的顫抖下,長瀨一給不出解釋,連他自己也是一頭霧水。然而前方,花乙女忽變的神情仿佛在說一切已然明了。
他反問道:“為什麼!”
這一次輪到花乙女沉默,她笑著看他,一言不發。
長瀨一喝道:“告訴我!”
“告訴你?”花乙女嘲笑道,“憑什麼?”
長瀨一沒有停頓,“憑你沒打算殺我。”
詫異在花乙女的臉上一閃而過,“你覺得我不想殺你?”
長瀨一道:“一開始你要想殺死我簡直輕而易舉,可是你沒有那麼做,說明我的存在也是你計劃的一環。後來你也沒有下真正的狠手,隻是給說出你身份的我一個教訓。”
花乙女煩躁起來,“你以為自己很聰明嗎?”
長瀨一答道:“至少比虛無幻要聰明一點。”
聽見這個名字,花乙女更加心煩,笑聲宛如生鏽的齒輪,短促、斷裂。她語速放慢,尾音卻偶爾突兀上揚,“你們兩個,真是一個都不讓人省心。”
長瀨一沒有接上她的話,反而提起道:“那些花都是你的傑作吧。”
花乙女冷哼一聲,隨即語調輕巧道:“嗯,都是我乾的。但那又怎麼樣,我隻是把那些玩意擺在那裡,是你們偏要靠近,偏要處理。沒有任何一隻惡魔要對你們的生死負責,改對你們人生負責的是你們自己。”
“這就是我比她聰明的地方,我不會去跟惡魔講道理。”長瀨一冷臉道,“她單純、善良,才會對你們抱有可以溝通的希望。”
花乙女有些聽不懂,“你在說什麼鬼話。”
這跟她認識的虛無幻壓根對不上號,什麼單純、什麼善良,真虧他誇的出口。
喜歡請說服我體內的怪物請大家收藏:()請說服我體內的怪物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