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什麼?!”
水嫣柔神情驟然一怔。
“怎麼會?移花宮的諸位姐姐說過,我姨娘服下了療傷丹藥,肯定能好起來的,你不要胡說。”
林焱一臉認真,繼續道:“你姨娘經脈受損,體內又有多股真氣在強勢竄走,僅憑療傷丹藥根本不可能治好。難道兩位宮主沒有告訴你這些?”
水嫣柔搖頭:“我……未曾見過兩位宮主,是宮中的花婆婆見我和姨娘可憐,這才救下我們,並且收留了我們。”
林焱疑惑:“花婆婆?”
水嫣柔點頭:“嗯,一位很慈祥的老婆婆,是她從衛家和黑水寨那些殺手的手中救下了我和姨娘,並且將我們帶到移花宮的。
“否則!
“我和姨娘恐怕也難以逃過衛家和黑水寨的追殺。”
林焱點了點頭,大概已經猜到這所謂的花婆婆是誰了。
想來便是移花宮中那位氣血已經衰竭的淬血境武者。
而且,對方已經朝這邊來了。
身邊還跟著那個被自己廢掉經脈的中年女子。
看樣子,是來報仇的。
林焱淡然一笑:“伱所說的花婆婆,難道就沒有告訴你,你姨娘的傷勢很嚴重?”
水嫣柔搖了搖頭。
林焱懂了。
看來這位花婆婆是有意瞞著水嫣柔的。
林焱道:“她已經來了,或許你可以問問她,為什麼沒告訴你。”
水嫣柔有些錯愕地轉頭朝外麵看去。
並沒有人。
就在她疑惑之際,在視線的儘頭,一個杵著龍頭拐杖,頭發花白,穿著錦衣華袍的老婦人,在一個移花宮中年女子的攙扶下出現在走廊拐角處,並且朝著這邊走了過來。
“花婆婆。”
水嫣柔在見到老婦人出現後,如同見到了救星一般,連忙迎上去。
在走出房間時,她明顯有一種鬆了一口氣的樣子。
林焱微微思忖了一下。
心裡已經有了幾分猜測,不過到底是不是,待會兒再問問才能確定。
就在這時。
水嫣柔突然想起,重傷的姨娘還躺在床上,那個錦衣衛會不會對姨娘不利?
都怪自己。
怎麼能丟下姨娘一個人,自己跑了出來?
不行。
得趕緊回去。
她扶住走來的花婆婆,連忙轉身回頭,好在目光透過大門便能看見林焱依舊坐在原處,這才暗鬆了一口氣。
等三人走進屋子後。
水嫣柔連忙看了一眼床上的姨娘,見她果然沒有異樣,這才徹底放心下來。
這時。
那個被林焱廢掉經脈,連走路都顯得有些吃力的中年女子怒指向林焱,一副要生吃林焱的樣子。
“花婆婆,就是他,就是他廢了我的經脈,您一定要為我做主!”
聞言。
水嫣柔一驚,有些錯愕地看向林焱。
廢掉經脈?
這位中年女子不是宗師境強者嗎?
眼前這個看上去跟自己年齡差不多的錦衣衛鎮撫使,居然擁有能夠廢掉一位宗師經脈的恐怖實力?!
一時間。
水嫣柔的腦海中閃過諸多疑惑。
麵對中年女子的告狀。
花婆婆的臉色略有幾分不太好看。
不過。
她並沒有第一時間發難。
畢竟林焱能得到二宮主憐星的準許,進入移花宮,並坐在這裡,已經說明了一些問題。
而且!
她發現自己竟是無法看透林焱的修為實力,這更加說明眼前的這位錦衣衛鎮撫使大人,可不是那麼好惹的。
花婆婆緩緩開口道:“這位大人,敢問可是你出手廢了敏姑的經脈?”
林焱微瞟了一眼那中年女子。
“你說的是她嗎?如果是的話,那的確是我出手廢的。”
花婆婆目光微眯:“為何要廢她?”
林焱平靜地道:“因為她不分青紅皂白的廢了彆人,而且還想廢了我。”
花婆婆眼角微微一抽。
敏姑沉聲道:“那也是因為你擅闖我移花宮。”
林焱目光微微一沉:“所以呢?”
敏姑喝道:“所以你就該被廢!”
“放肆!”
不等林焱開口,花婆婆已經沉聲喝斥道,並且瞪了敏姑一眼,嚇得後者把頭低埋下去。
以為是自己插了話,惹得花婆婆不高興。
而花婆婆則是衝著林焱拱了拱手:“大人莫要見怪,也請不要跟她一般見識,她也是因為經脈被廢,一時間心中怒意難平,所以才會口出狂言。”
林焱微微抬目:“就這樣?”
花婆婆皺了皺眉頭,目光微瞥:“敏姑,向這位大人道歉。”
敏姑一愣:“什麼?我……我向他……”
花婆婆沉聲道:“我讓你道歉。”
敏姑僵愣在原地。
一臉不敢相信的樣子。
花婆婆是她找來收拾林焱的,可現在,竟反過來讓她向林焱道歉?
怎麼會這樣?
花婆婆的聲音更沉了兩分:“怎麼?我老婆子的話不好使了嗎?我讓你跪下道歉!”
轟!!
一股恐怖的威壓直接壓在敏姑身上。
她本就剛被廢掉經脈,體力還不如一個普通婦人,此刻承受花婆婆那淬血境的威壓,瞬間便跪倒在地上,臉色蒼白如紙。
眼神中更是透著恐慌。
“對……對……對不起……”
敏姑一臉驚恐地說道。
她根本想不明白,到底是怎麼回事。
花婆婆見林焱眼神中已經沒有了殺意,心頭這才暗鬆了一口氣。
剛才,她清晰地感覺到,林焱的眼神中散發出一絲連她都感到恐懼的殺意,這小小的一絲殺意所形成的壓迫感,竟像是兩位宮主給她的感覺一樣。
太可怕了!
花婆婆這才確認,眼前這個看上去年齡不大的錦衣衛鎮撫使,是個高手!
而且是絕頂高手!
這仇,報不了啦。
她衝著林焱再度拱手抱拳:“這位大人,老婆子隻是來看看水姑娘和她姨娘怎麼樣了,既然大人還要問案,那老婆子便先告辭了。”
林焱開口道:“不急,正好我也有個問題要問問你。”
花婆婆平靜地道:“大人請問。”
林焱道:“聽水姑娘說,是你救了她們兩人,那你為何不告訴她,她姨娘體內有幾道竄動的真氣?
“那可不是普通的療傷丹藥能夠治好的。”
花婆婆輕歎了一口氣:“哎……老婆子隻是不希望水姑娘太過擔心而已,她姨娘的傷勢,除非兩位宮主肯出手,否則,根本就治不好。”
聞言。
水嫣柔露出一臉不願意相信的樣子,拽住花婆婆的衣袖,一副無助懇求的樣子。
“不,不會的,姨娘她不會有事的。花婆婆,你說對不對,姨娘她不會有事的,對不對?”
花婆婆輕輕拍著水嫣柔的手背,安慰道:“水姑娘,你姨娘她……哎……”
水嫣柔頓時如同失去了全身的力氣一般。
癱軟在地上。
那眼神也仿佛一下子失去了光澤。
她的姨娘。
是她在這個世界上最後的親人了。
姨娘死了。
就隻剩下她孤零零的一個人。
家族血仇還未報。
親人都走了。
她該怎麼辦?
躺在床上的那個女子,就是水嫣柔最後的精神支柱,可現在,卻得知姨娘的情況如此不容樂觀,她感覺最後的精神支柱也要崩塌了。
誰能知道,眼睜睜看著親人被殺害時的那種無助與痛苦?
誰能知道,最後一個親人也要離世時的那種傷心和悲痛?
再強大的意誌。
也會在這樣的連續打擊下崩潰。
水嫣柔的眼中全是淚水。
孤苦伶仃,無依無助,弱小可憐,種種思緒纏繞心間,悲痛欲絕在心頭肆虐無忌,不斷地將她推向地獄。
她想呼喊,想求助,想呼吸,想掙脫……
可卻發現。
自己什麼也做不到。
這就是弱小的錯嗎?
弱小它有錯嗎?
為什麼弱小會是錯?
弱,是原罪?
“嗬嗬。”
林焱的輕笑聲打破了現場的氣氛。
“花婆婆,那我倒是要問問你,為何你的真氣會在水嫣柔姨娘的體內,而且還在不斷衝擊著其它幾股真氣?”
聞言。
現場的氣氛突地一僵。
雖然沒有靠近檢查。
但是!
以林焱現在的修為境界,還有感應能力,在這麼近的距離下,已經能夠感應得很清楚了。
水嫣柔姨娘的體內,那幾道竄走的真氣原本不應該這麼激烈的,可是,其中一道真氣卻是不斷衝擊著其它真氣,才導致所有的真氣紊亂衝撞,不肯停滯。
這分明就是對方沒安好心。
花婆婆的臉色微變,那雙略有幾分渾濁的老眼,緊緊地盯著林焱。
“這位大人,你這話是什麼意思?”
林焱的目光冷了兩分:“什麼意思,那就要問問你為什麼想讓水嫣柔的姨娘早點死了。”
花婆婆怒道:“胡說八道!”
林焱沉聲道:“是嗎?那為何你的真氣會在水嫣柔姨娘體內不斷衝擊其它幾道真氣,讓那些真氣無法平息下來?
“你可彆告訴我,是因為你想壓製那幾道真氣,結果壓製失敗了。”
花婆婆的臉色極不好看。
“哼!老婆子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,如果你是想汙蔑我,還請你看清楚,這裡是移花宮,不是你想撒野就能撒野的地方。”
林焱不屑一顧:“我若要殺你,你們移花宮的兩位宮主也保不了你,更留不下我。”
花婆婆臉色陰沉著。
她緊緊地盯著林焱。
林焱的名字。
她在聽到的時候,就已經想到了那個擁有五個天下第一之名的江湖名人。
這也是她一開始就有些忌憚林焱的原因。
此刻。
林焱的強勢更是讓她有種喘不過氣來的壓抑感覺。
“放肆!”
花婆婆沉默了半天,隻是從嘴中擠出這麼兩個字來,聲音雖響,但卻顯得很不自信。
呼!
林焱的回應是出手。
眨眼之間。
他已經出現在花婆婆的跟前,右手直接捏住對方的脖子,隨時都能要了對方的命。
這一幕快得在場的幾個都沒有反應過來。
花婆婆更是心頭一顫。
她在剛才這一刻感應到,林焱展現出來的僅僅是淬血境的真氣波動。
可是!
同樣都是淬血境。
她與林焱之間的差距卻是有如天壤之彆。
連林焱的一招都擋不住。
太快了。
這就是天下第一的輕功?
一臉震驚地看著林焱,花婆婆擠出聲道:“你若敢殺我,就是與移花宮開戰,這個後果,你承擔得起嗎?”
林焱冷聲道:“威脅我?有用嗎?今天,我若得不到想要的答案,你,必死無疑。”
雖然林焱是衝著花婆婆說的。
但他的目光。
卻是朝著另一邊掃望而去。
如果不是感應到憐星就在不遠處,林焱剛才的出手,根本就不是製住花婆婆,而是直接殺掉。
“還請手下留情,是我姐姐讓她這麼做的。”
憐星一邊說著,一邊走了出來。
她沒想到,以她的修為境界,隱匿氣息之後,竟還是被林焱發現得這麼輕鬆。
林焱鬆開手。
花婆婆蹬蹬蹬地向後連退了好幾步,並且咳嗽了幾聲,那看向林焱的眼神中,帶著一抹深深的忌憚。
末了,她才衝著憐星躬身行禮。
“見過二宮主!”
被林焱廢掉經脈的中年女子也是連忙躬身行禮:“見過二宮主!”
而水嫣柔則是愣在原地。
她聽得清清楚楚。
是大宮主邀月讓花婆婆這麼做的。
為什麼?
她們為什麼要害自己姨娘?
水家與移花宮無仇無怨,大宮主這麼做到底是為了什麼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