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物原理涉及"液化丁烷"之說..."劉長安說到一半忽然頓住,指尖在掌心虛劃幾道,"我們那邊的文字雖與貴界同源,但為便於傳習,多用簡筆楷書。"
他見封山河若有所思,又補充道:"若封師兄對異世學問感興趣,從頭學起倒也不難。"
封山河鄭重地將打火機納入袖中:"多謝厚賜。山河平生最喜研讀奇書異典,若劉兄願指點迷津,他日定當重謝。"
劉長安眼中閃過一絲喜色,試探道:"不知...可否請教修行之法?"
"此事..."封山河沉吟片刻,"正如劉兄所言,兩界交融已是大勢所趨。隻是..."他袖中手指輕掐法訣,"爾等穿越者情形特殊,需請示夫子方能定奪。"
見劉長安麵露惑色,封山河忽然壓低聲音:"君可知?有些穿越者已現"魂融"之相。"他指尖凝出兩縷糾纏的氣旋,"譬如閣下這具肉身原主——九皇子本就修過道術。"
氣旋忽強忽弱地搏動著,封山河的聲音愈發凝重:"因貴國氣運昌隆,故以君魂為主導。然..."他忽然將兩縷氣旋拍向劉長安心口,"原主神魂猶在紫府蟄伏。"
"竟有此事?!"劉長安瞳孔驟縮,指節不自覺地攥緊衣袖。
封山河引他至一株古柏下的石凳,拂袖布下隔音結界:"所有穿越者初臨此界時,皆是一體雙魂之態。"
他並指在空中勾勒出兩道糾纏的光紋:"據目前所知,靈融有二法。其一……"光紋中赤芒暴漲,將青芒寸寸吞噬。"若異魂如皓月當空,原魂似螢火微光,則強者自會兼並弱者。"
第二對光紋開始緩緩旋轉:"其二……"赤青雙色竟逐漸交融成紫。"若二者勢均力敵,卻又誌趣相投,記憶相合……"紫芒中浮現無數交織的星線,"便會如前世今生般水乳交融。"
封山河突然並指一點,紫芒化作流光沒入劉長安眉心:"如此融合者,縱是毫無根基的穿越者,亦能頃刻通曉原身全部修為。"他意味深長地補充道:"就像突然想起遺忘多年的技藝。"
劉長安聞言心頭一震,腦海中浮現出初臨此界時所見——那道樓頂上一躍而起的身影。
封山河並未察覺他的異樣,繼續道:"既知相融之理,自然也能推知不融之由。"他袖中飛出一盞青燈,燈焰忽分作兩簇。
"其一,"左側燈焰驟然黯淡,卻倔強不滅,"若異魂羸弱如風中殘燭,而原魂強盛卻受國運壓製……"右側熾盛的火焰竟無法吞噬左側,"便隻能眼睜睜看著異魂操縱己身。"
燈影搖曳間,封山河的聲音漸沉:"修行本是明心見性之道。縱占肉身,若無記憶傳承……"他忽然吹熄燈焰,"便如持寶庫而無鑰。"
"其二,"青燈複燃,此刻兩焰涇渭分明,"若雙魂雖勢均力敵,卻道不同不相為謀……"兩簇火焰間竟現出漆黑裂隙,"則永為參商。"
封山河忽然直視劉長安雙目:"而劉兄你……"青燈映照下,他的眼眸深若寒潭,"正是後者。"
劉長安的指節不自覺地抵住眉心,仿佛這樣就能觸碰到那個沉睡的靈魂。寒意順著脊梁爬上來——這具身軀裡竟還蟄伏著另一個"自己"?
不是癔症,不是心魔,而是活生生的、完整的魂魄。
難怪此界修士視他們如奪舍邪修。
封山河靜立一旁。晨光透過雕花窗欞,在他玄色衣袍上切割出明暗交錯的界線。昨日劉長安在明理堂前與夫子論道的場景還曆曆在目——那般見識,確實不似尋常奪舍者該有。
他本不喜歡這些穿越者,也就是昨天劉長安和夫子的對話,才對其高看了三分。
雖然不至於馬上就能相敬如賓,但隻要能爬上學府的台階,心性就不會太差,再觀其言行舉止,倒也值得他出言提醒。
恰在此時,封山河腰間的玉佩微微泛起青光。他指尖輕觸玉符,夫子傳音入耳,隨即看向仍在出神的劉長安:"用膳後隨我去見夫子。"
"......是。"劉長安回過神來,低頭看向案上已經微涼的靈膳。玉箸在指尖轉了個圈,終究還是探向了那碟青筍。
既然暫時無解,不如先填飽肚子。橫豎這具身軀裡住著兩個靈魂,總不能餓著任何一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