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此刻的趙世玉的臉色突然煞白如紙,持槍的手不受控製地顫抖著,像是寒風中的枯葉。豆大的汗珠順著他的太陽穴滾落,在滿是塵土的臉上衝出幾道溝壑。
“第一次殺人?”劉長安蹲下身,遞過一瓶擰開的水。
趙世玉扶著斑駁的土牆緩緩滑坐在地,接過水瓶的手仍在發抖。他仰頭灌了幾口,清水順著下巴滴落在衣襟上,這才長長吐出一口氣:“……嗯。”
“那你比我強多了,起碼沒吐的到處都是……”劉長安在他身旁坐下,霰彈槍橫放在膝頭,“我頭回殺人時,把胃都快吐出來了……”他望著遠處追捕土匪的村民,“連著三天晚上做噩夢。”
趙世玉扯出一個勉強的笑容:“我爸……是刑警隊長,我媽……是法醫。”他摩挲著槍管,“我小時候……經常在太平間寫作業……”手指無意識地描繪著槍身上的紋路,“那兒……涼快。”
劉長安挑了挑眉:“難怪。”他拍拍趙世玉的肩膀,布料下的肌肉仍在微微痙攣,“歇會兒吧,剩下的交給我。”
一陣風吹過,卷起地上的枯葉。趙世玉的呼吸漸漸平穩,但握著槍的手指節依然發白。遠處,村民們此起彼伏的呼喊聲漸漸變成了歡呼。
趙世玉望著遠處喧囂的村民,眉頭緊鎖:“這進展……是不是太快了?”
“時間不等人。“劉長安簡短回應,已大步走向血肉模糊的李大柱。他心中默念,從鳴器空間喚出陳悅——二十萬現金如流水般消逝。
驚人的一幕出現了:李大柱身上猙獰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結痂脫落,被馬蹄拖拽導致的骨折處傳來"哢噠哢噠"的複位聲。他青紫的皮膚漸漸恢複血色,塌陷的胸腔重新隆起。
“這……”趙世玉的眼睛瞪得溜圓,“他真的在愈合?!”
劉長安看著李大柱漸漸平穩的呼吸:“顯而易見。”他輕輕拂去李大柱臉上殘留的血痂。
趙世玉盯著遠處歡騰的村民,壓低聲音道:“你確定能幫村民弄到活牛?”他扶著牆站起身,“你的鳴器……真的隻是天級?”
劉長安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槍管,沉默片刻才開口:“失信就等於失去威信。”他忽然轉頭,眸中閃過一絲金芒,“況且……誰說我隻有一件鳴器?”
“什麼?!”趙世玉的槍差點脫手,他急忙拿穩,“你還有第二件?!”
劉長安輕輕頷首:“你會保密的,對吧?”
“可以是可以……”趙世玉眉頭緊鎖,“但如果你上報實情,能獲得的資源支持將超乎想象……”
“我的鳴器偏輔助型。”劉長安打斷他,聲音突然冷了下來,“而剝離鳴器的方法……我知道至少七種。”他將霰彈槍收進鳴器空間,“一旦暴露,要麼淪為實驗室的小白鼠,要麼在重重保護中失去自由。”
趙世玉沉思良久,終是緩緩點頭。這個理由確實足夠充分——但他沒看到劉長安轉身時眼底掠過的暗芒。
輔助型?嗬。)
隻要資金充足,從戰術核彈到生化武器,哪樣不能兌換?大不了大家一起完蛋!)
這個看似坦誠的解釋,本身就是最完美的偽裝。
遠處,第一支狩獵小隊正拖著個血肉模糊的土匪往回走。夕陽將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,像一把染血的刀,斜插在龜裂的黃土地上。
李大柱突然掙紮著坐起身,雖然傷口已經愈合,但渾身血汙的模樣還是讓兩人心頭一顫。
“二狗……”他剛開口,淚水就奪眶而出,在滿是血痂的臉上衝出兩道痕跡。
劉長安蹲下身,解開他手腕上的麻繩:“鍋裡還有粥,去喝點……”聲音頓了頓,“然後……把爹和幺弟帶回來安葬吧。”
李大柱突然抓住劉長安的衣袖,卻在月白長衫上留下觸目驚心的血手印時慌忙縮手,像個做錯事的孩子般無措。
“沒事。”劉長安輕聲道,指尖拂過染血的袖口,“抱歉……死去的人,我救不了。”他垂下眼簾,掩飾眼中的複雜——靈蘊未散之人確實可以複活,但鳴器裡僅剩的一百五十萬,根本不夠,況且還要留著應對接下來更複雜的局麵。
“幺弟沒了……爹也沒了……”李大柱的眼淚砸在黃土上,濺起細小的塵埃,“等娘打水回來……俺可咋說啊……”
劉長安沉默地拍了拍他的肩膀,起身時朝趙世玉使了個眼色。兩人默契地退開幾步,給這個失去至親的男人留出一方悲慟的空間。
村民們押著幾個血肉模糊的土匪正往這邊走來,歡呼聲與哀哭聲在這片乾裂的土地上交織,像一首荒誕的挽歌。
劉長安徑直走到老槐樹下,揮手間一張厚重的橡木桌憑空出現。他挽起袖子,從鳴器空間取出一隻隻肥碩的肉雞,手起刀落間,案板上很快堆起小山般的雞肉。
趙世玉皺著眉頭走近:“他們餓久了,突然吃這麼油膩……”
“誰說直接吃了?”劉長安刀鋒一轉,指向旁邊堆成小山的雞胸肉,“剁成細絲熬湯,既滋補又不會傷胃。”說著手起刀落,一塊雞胸瞬間變成均勻的細絲。
趙世玉盯著那些粉嫩的肉條,突然聯想到什麼,臉色一白,捂著嘴快步走開了。
"嘖,心理素質還是有待提高。"劉長安搖頭失笑,刀光閃爍間,更多的雞肉變成細絲落入盆中。
遠處,幾個孩童扒著牆頭偷看,不時咽著口水。劉長安故意舉起一塊雞腿晃了晃,惹得孩子們驚呼著縮回腦袋,又忍不住再次探頭張望。
劉長安失笑的搖了搖頭。
第一支狩獵小隊凱旋而歸,正是那個最先站出來的中年漢子。
他拽著土匪的頭發,像拖死狗般將人拖到劉長安麵前:“仙君,活的!”說著踹了踹土匪血肉模糊的雙腿,“怕這廝逃跑,廢了他兩條腿。”又指了指塞在土匪嘴裡的破布,“怕他嚎叫汙了您的耳朵。”
劉長安瞥了眼地上捆成粽子的土匪,手中菜刀不停:“做得不錯。”說罷一揮手,三頭健壯的耕牛“哞”地出現在空地上,每頭牛脖子上還係著嶄新的韁繩。
“牽走吧,這是你們應得的。”
三人撲通跪倒,額頭把黃土磕得砰砰響:“謝仙君恩典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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