說完,李教授幾乎是跑著離開了。
五十分鐘後,三人被帶到了指揮中心內部一個規模宏大的核心隔離倉庫。
這裡燈火通明,幾十名聞訊趕來的科研人員與曆史學家已齊聚在此,各種監測設備也已就位,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們身上。
“研究所內,所有曆史專業教授已經全部叫過來了。還有一些在家,在學校的,正在趕來的路上,現場都是簽過保密協議的。”李教授穿著隔離服,聲音通過內置通訊器傳來,帶著一絲緊張與激動:“這裡是最高規格的抑製場,啟動費用是按秒計算的。劉長安同誌,可以開始了!”
在所有人的注視下,劉長安靜靜走到倉庫中央的空地,緩緩抬起了手。
他虛按向身前的空地,空間的規則仿佛被無聲地改寫。
首先出現的,是那尊等身高的唐代石雕立佛。它莊嚴肅穆的身影憑空顯現,穩穩落地,發出一聲沉重的悶響,震得地板微顫。
“這…這怎麼可能?!”一位物理學專家下意識地推了推眼鏡,聲音發乾,“這就是鳴器空間?沒有任何能量波動和力場征兆……這違背了質量守恒定律!”
他的低呼仿佛是一個信號。緊接著,一尊尊龍門石窟的佛首、菩薩像如接受檢閱的士兵般,整齊地排列出現。它們形態各異,或慈悲,或威嚴,雖殘破卻氣韻猶存,瞬間將現代化的倉庫渲染出一片古老的禪意。
一位頭發花白的石窟藝術專家踉蹌上前,手指懸在一尊菩薩頭像前,顫抖著卻不敢觸碰:“盧舍那……這衣紋,這開臉……是盛唐的,是盛唐的氣象啊!這些……這些很多都是在原址上早已損毀或缺失的部分!它們……它們竟然真的存在!”
然而,這僅僅是開始。
劉長安的動作未停。一片更大的空地上,光華流轉,色彩迸發。
三彩馬、駱駝、仕女俑成群結隊地湧現,那斑斕淋漓的釉色,在燈光下仿佛剛剛出窯,帶著千年之前的華貴與生機。
它們數量之多,轉眼間便堆疊成一座小小的彩色丘陵。
“我的天……”一位陶瓷考古研究員捂住了嘴,眼淚瞬間湧出,“這麼多,這麼完整……這足以改寫唐三彩的發現史!你看那匹藍釉馬,這品相,這尺寸……國寶,每一件都是國寶啊!”
還沒等他們從三彩的絢麗中回過神,青銅的幽光便開始閃耀。鼎、簋、編鐘……這些承載著禮樂文明的厚重器物,帶著斑駁的銅綠,沉默地降臨,其數量之多,器型之豐,讓人恍若置身於一座頂級博物館的庫房。
“不隻是洛陽,這紋飾……有殷墟的,有周原的……”一位青銅器專家喃喃自語,感覺自己一生的學識都在被顛覆和豐富。
當石碑、墓誌帶著刻字的滄桑感重重落地,當成箱的竹簡、絹帛古籍如同小山般堆積起來時,所有研究人員都已說不出話來。
一位古籍修複專家幾乎是撲到了一箱敦煌寫經前,戴上白手套,小心翼翼地翻開一卷,聲音帶著哭腔:“《金剛般若波羅蜜經》……這筆鋒,這紙質……是唐代寫本,真品啊!這麼多……我們窮儘一生也見不到幾卷的孤本,這裡……這裡有一箱!”
整個倉庫鴉雀無聲,隻剩下粗重的呼吸和因極度激動而壓抑的哽咽。
“這些專家…是不是激動得有點過頭了?”孫有才悄悄扯了扯趙世玉的衣袖,望著幾位正對著文物拭淚的老教授,壓低聲音,“我理解他們高興,但也不至於哭吧?”
“那是因為,他們觸碰到了自己畢生追尋的意義。”一個清亮的聲音從眾人身後傳來。薛雅不知何時已站在那兒,目光掃過那些激動難抑的學者,輕聲道:“朝聞道,夕死可矣。你不在他們的世界裡,不曾感受過他們所熱愛的東西,自然難以共鳴。”
“我倒是想起以前看過的一個視頻片段。”趙世玉若有所思,“一位考古學家,在兵馬俑上發現了一枚兩千多年前工匠留下的指紋,當時就哽咽得說不出話——就和眼前這些曆史學家一樣。”
“換個你熟悉的說法,”劉長安接過話頭,“就像有人支持一支電競戰隊好幾年,終於看到他們拿下世界冠軍,激動得當場落淚。但在不少長輩眼裡,他們也無法理解:不就是打遊戲贏了嗎,有什麼好哭的?”
“啊!你這麼一說,我徹底懂了!”孫有才一拍大腿,恍然大悟。
“結束了?”劉長安轉向一身隔離服的薛雅。
“嗯,基礎數據采集完了。”她活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肩膀,“後續可能還要配合做一些非侵入性研究,不過得簽更高級彆的保密協議。”
她抬眼看向劉長安,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探究:“你……今天給了我不少驚訝。”
“真慶幸不是驚嚇。”劉長安無奈地笑了笑。他聽出了薛雅的弦外之音——她指的是“敲鐘人”。
劉長安本以為未來的自己回到現在,借助國家力量在所難免,但是他沒想到所做的事有多麼驚人:一百多份遠超這個時代的技術理論,以及未來十年的曆史走向……。
“你怎麼過來了?”他轉而問道。
“我說是你們隊友,門衛就放行了。”薛雅說著,目光掃過滿地的文物,“你們在玉陀寺的經曆,聽起來相當精彩。”
“其實大部分時間挺枯燥的,”劉長安實話實說,“你呢?你的鳴器空間是什麼樣的?”
“像一座環形的鳥巢客棧,有三十三層,燈火通明。中間是個足球場那麼大的舞台。”薛雅描述道,“裡麵那些人實在太無聊了,每天輪流上台表演節目——不過說真的,節目質量倒是不錯。”
“這就是天階鳴器的內部嗎?”孫有才一臉羨慕,“慕了慕了,哪像我那玄階的,連高中所有課本和卷子都塞不下。”
“喂,”趙世玉幽幽插話,“我還在旁邊呢。”
“所以咱們才要做一輩子的好兄弟啊,趙哥!”孫有才立刻諂媚地抱住趙世玉的胳膊。
“滾蛋。”趙世玉一臉嫌棄地把手抽回來,“誰要跟你一輩子。”
笑聲在空曠的隔離室裡回蕩開來,衝淡了先前凝重的學術氣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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