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武伯封!”鐘參忍無可忍,“名冊你看過了,今夜且好好思量,有何事,明日再作商議!”
這句話的意思是:你今晚好好反省,明天彆再給我搞事情!
當晚不歡而散,鐘參、史勳、薑飛莉各回各家,他們的一天算是結束了。
武栩騎上黑馬去掌燈衙門,他的一天才剛剛開始。
薑飛莉騎著一匹紅馬追上武栩,用馬鞭輕輕敲了敲武栩的馬鞍:“你也真是,非得在酒桌上折了指揮使的麵子。”
武栩一笑:“不然怎地?卻等明天到皇城司正堂再折他麵子?”
“你很在意那個叫徐誌穹的少年?”
武栩搖頭道:“談不上在意,隻是厭恨鐘參處事不公。”
“聽我一句勸,這事算過去了,明天晨會,可彆再和指揮使爭執。”
武栩一笑,沒有回應。
兩馬齊頭走了許久,薑飛莉低聲道:“時候還早,且陪我喝一杯。”
武栩一怔:“時才在豐樂樓還沒喝夠?”
薑飛莉嗔道:“光聽你二人爭吵,哪還有心思喝酒,指揮使真是動了怒氣,上車的時候臉還陰的嚇人。”
“上車?”武栩一皺眉,“他今天坐著馬車來的?”
在大宣,武官一般都騎馬。
薑飛莉道:“指揮使說今夜天涼,怕染上風寒,故而坐車來的。”
“扯淡,當年北伐,他曾在大雪中堅守城樓整一個月,同袍病死無數,也沒見他染什麼風寒。”
薑飛莉笑道:“計較這個作甚?前邊盧家魚羹店,我們一起喝碗魚湯吧。”
“你去吧,我另有要事。”
武栩催馬走了,惹得薑飛莉滿臉嗔恨,負氣而去。
來到望安河邊,武栩在一家小店門前下了馬,夥計出來迎客:“客官,您想吃點什麼?”
武栩掏出一把銅錢:“你且幫我照看著馬匹,我去去就來。”
夥計連連擺手道:“要不了這麼多錢。”
“拿著就是了。”
步行來到七郎茶坊,武栩沒走門,從牆外跳進了後院。
七郎茶坊是京城最大的花茶坊,後院是姝麗侍奉客人的地方。
武栩沿著廊簷走到一座朱樓下,貼著光滑的牆壁,像壁虎一樣爬上了二樓。
從窗縫往裡一看,鐘參果真在樓閣裡麵。
難怪他今天要坐車。
騎著馬來,空著馬回去,怕彆人說閒話。
坐著車來,空著車回去,以為彆人就看不到他了。
鐘參,你還是大意了。
鐘指揮使換了一襲白衫,拿著一把折扇,一副書生打扮。
茶爐上泉水剛剛沸滾,七郎茶坊第一姝麗潘水寒也磨好了茶沫。
衝好一盞茶湯,鐘參喝了一口,潘水寒也喝了一口。
四目相對,含情脈脈,鐘參一捋頭巾,賦詩一首:
美人坐屋中
臉頰笑盈盈
眼中淚光閃
雙唇紅彤彤。
潘水寒聞言,雙頰紅透,一聲嬌嗔,倒在了鐘參懷裡:“大人,好詩,真是好詩!”
武栩差點沒從牆上滑下去。
說話且得憑良心!
這是哪門子好詩?
“大人才學,實令賤妾日夜仰慕,大人若是不嫌棄,且把這盞茶吃了吧。”說罷,潘水寒把剩下的半盞茶送到了鐘參唇邊。
鐘參再次捋了捋頭巾,將茶一飲而儘,抱起潘水寒,進了床幃……
次日天明,皇城司晨會,武栩打著哈欠,進了正堂。
掌燈衙門負責夜間執法,彆人在早上開工,他該下班了。
看到武栩,鐘參渾身都不自在,耐著性子說道:“武千戶,你若是乏累,且早些回去歇息吧,我以前說過,掌燈衙門可以不參加晨會。”
武栩連連搖頭道:“今日非比尋常,我有要事稟報,昨夜指揮使命我好好思量,我思量過了,重新擬了一份名單,請指揮使過目。”
武栩把一份名單交給了鐘參,鐘參連看都沒看,直接扔在一邊,對武栩道:“你到底想怎地?”
武栩道:“我想替掌燈衙門招兩個有才學的後生。”
“有才學的去了你那又能怎地?這些年來,你掌燈衙門有人成過才麼?”
武栩道:“你把能成才的全都送去了武威營,把挑剩下的留給了掌燈衙門,卻還指望哪個能成才?”
鐘參怒道:“人我就這麼分了,事就這麼定了,皇城司終究是我做主,你不服又能怎地?”
雙方劍拔弩張,史勳在旁看熱鬨,薑飛莉急得滿身是汗,頻頻給武栩遞眼色。
武栩後退一步,摸到了腰間。
鐘參大驚,以為武栩要動武。
薑飛莉低聲道:“你瘋了怎地?還不住手!”
話音未落,忽見武栩從腰間摸出一把折扇。
眾人不解其意,鐘參麵色慘白。
但見武栩一捋頭巾,昂首挺胸道:“美人坐屋中,臉頰笑盈盈,眼中淚光閃……”
啪!
鐘參拍案而起,怒視武栩。
“武千戶!咱們,借一步說話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