徐誌穹和楚禾正在桃花棚子賞舞,楚禾躺在雅間裡,喝著酒,吃著果子,分外愜意。
徐誌穹笑道:“這地方簡陋了些,肯定比西集差遠了。”
楚禾搖頭道:“我覺得比西集好,這地方自在的多。”
“你在西集沒去過勾欄?”
“去過,可在那得伺候彆人,莫說在這躺著,就是多坐一會都不行。”
作為新人,徐誌穹享受到了老員工的待遇,那是因為得到了千戶的照顧,其他新人的日子依舊不好過。
“誌穹,我知道你將來是個能成大事的,殺周家二虎,殺人牙子,這事情我都聽說了,你還和千戶一起去過鶯歌院,這等情誼彆人都比不了,以後我就跟著你了,你吃肉的時候,給兄弟一碗湯就行!”
“這是什麼話,咱們兄弟有肉一起吃。”
兩人正在閒聊,楊武氣喘籲籲跑到二樓,笑道:“我就知道你在這裡,想要找你,一準得來勾欄。”
徐誌穹起身道:“我隻是偶爾來坐坐,你怎能汙我名聲?”
“罷了,且不說名聲,我有件事情要問你,這兩日千戶在明燈軒都作些甚來?”
徐誌穹詫道:“你問這個作甚?”
楊武一臉正色道:“我這不關心千戶麼!”
楚禾在旁道:“扯特麼閒淡,來了衙門這麼久,你一共見過千戶幾次?偶爾見上一麵,嚇得你站都站不穩,你關心他作甚?”
楊武笑道:“也不是我關心他,是我爹關心千戶大人,我爹想請千戶吃頓飯,也不知這些日子千戶得不得閒。”
這句話說的完全符合楊武人設,就連楚禾都沒有半點懷疑:“這事確實要問誌穹,他是千戶的紅人。”
徐誌穹訝然道:“我怎地就紅了!”
楊武道:“你這個月都跟千戶出去多少次了?還不紅麼?”
徐誌穹道:“你是說這個月紅了?千戶每個月都紅一次麼?”
“莫要胡扯,我爹要請千戶吃飯。”
“請呀,千戶肯定能賞臉!”
徐誌穹回答的很真誠,但這不是楊武想要的答案。
“我怕千戶沒空閒,”楊武搓搓手道,“我看千戶天天在明燈軒也挺忙的。”
“瞧你這話說的,千戶哪天不忙?但肯定得給你爹個麵子。”徐誌穹慢慢和楊武周旋,他覺得楊武的舉止有些奇怪。
楊武還不死心,又問道:“這些天,我去明燈軒,見千戶一直在看書,他都喜歡看什麼書?我讓我爹爹準備一份。”
楚禾在旁道:“小氣!都把千戶請出來了,卻還送什麼書?送點值錢的好東西,要不乾脆送錢也行!”
“俗氣!”楊武瞪了楚禾一眼,“千戶不是那俗人,不能送人家那俗物,誌穹,你給兄弟出出主意,送什麼書好些!”
楊武的觀察力不錯,他就去過兩次明燈軒,卻記下了武栩的近些日子的行為特點。
武栩這段時間一直在看書,之前在看《曆書》,現在在看《化蠱卷》。
這問題問的很是要害,這等於在問武栩近期的動向。
楊武為什麼要問這種事?真是為了請一頓飯麼?
徐誌穹苦思許久,一拍腦門道:“我想起千戶愛看什麼書了!”
楚禾和楊武瞪大了眼睛看著。
徐誌穹壓低聲音道:“是春畫!”
楚禾和楊武愣了許久,不知該作何評論。
春畫,大宣帝國偉大的藝術品,記錄了大宣子民繁衍生息關鍵環節的壯美曆程!
楊武垂著眼角道:“千戶大人喜歡看這個?”
“喜歡,每天一卷,愛不釋手,書都翻黃了。”
楚禾哈哈大笑:“這個好辦,西集那邊有名家畫作,我與畫店的掌櫃相熟,老楊,你且拚上十兩銀子,我給你買上兩卷畫冊!”
楊武一皺鼻子:“十兩銀子才買兩卷畫冊,你當我不懂行情怎地?”
楚禾哼了一聲:“既然要送給千戶,尋常的東西還拿的出手麼?老楊,這事你可小氣不得!”
“這東西根本就送不得!”楊武坐在椅子上,吃著果子不再言語。
他到底想打探什麼?
徐誌穹坐在楊武身邊:“要不這樣,我去問問千戶,讓他挑個合適的日子?”
“不必了,”楊武連連擺手,想辦法把話題岔開,“你說千戶也真是,放著如花似玉的美人不要,非得看什麼春畫。”
“哪個如花似玉的美人啊?”
“那,那不是大把的美人麼?”楊武滿臉是汗,“咱們千戶那是什麼樣的男子?整個大宣國都找不出來第二個!”
徐誌穹推測出了一些事情,判官擅長意與象,自然精於推理,對於九品上的判官來說,這並不難推斷,能指使楊武這麼賣力去打探消息,貌似隻有一個人,那個人不會直說,她肯定會找些托詞。
會以什麼為托詞呢?
“你說的那個美人不會是薑少史吧?”
楊武一驚,徐誌穹怎麼會知道的?
“誰,誰說薑少史了?看上咱們千戶人多了,難道隻有薑少史一個!”
“你還藏著作甚,薑少史最近總來找咱們千戶,是她想約千戶出去吃酒吧?”
“我不知道薑少史的事,”楊武還裝糊塗,“是我爹想要約千戶出來吃酒。”
徐誌穹道:“行啊,這事我替你辦了,我幫你向千戶約個日子怎麼樣?”
“彆,彆,彆呀,這事不著急的,”楊武身上都快汗透了,他繼續岔開話題,“那,那什麼,薑少史,還,還真就說起過這事,你,你也知道,她心裡惦記著咱們千戶,可女兒家,有些事,抹不開跟千戶說。”
徐誌穹冷冷道:“抹不開跟千戶說,卻抹得開跟你說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