煎茶校尉搶先一步衝上來,抱著徐誌穹道:“燈郎爺,幸虧你平安回來了,奴家的膽都被嚇破了。”
“大姐,你莫哭,你,那什麼,彆抱這麼緊……”
昨夜,煎茶校尉挨了打,四處搜尋打她的茶博士,結果發現,原本該去伺候徐誌穹的茶博士,倒在柴房裡人事不省,這才想到,剛才遇到的,可能是歹人。
歹人在茶坊襲擊提燈郎,徐誌穹萬一有個閃失,這生意就不用做了。
不光煎茶校尉嚇壞了,就連陸延友都嚇得一夜沒睡,他把徐誌穹拉到無人處,問道:“我在你昨晚那屋子裡看到了些陰陽陣的痕跡,是不是老秦來報複你了?”
“秦長茂?”徐誌穹一笑,沒有多說。
要是他就好了,正愁沒有借口殺他。
陸延友歎口氣道:“其實老秦這人不錯,你也真是,才剛和他認識幾天,就結下了梁子,作為大哥,我得勸你幾句,你們要打要殺,趕緊找個合適的地方做個了斷,不要在我這茶坊生事,我還得做生意呢……”
徐誌穹啐了陸延友一口,轉身去找孟世貞。
“兄弟們都哪去了?”
孟世貞急道:“不都去找你了麼?到底出了什麼事?”
“我可能遇到了以前的仇家。”
“哪個仇家?”孟世貞火冒三丈,“咱們掌燈衙門還能吃這虧?他在什麼地方,現在就去辦了他!”
徐誌穹搖搖頭:“這事不好辦。”
孟世貞道:“要找陳千戶麼?”
陳千戶?
同樣是千戶,武栩是座山,他連棵樹都算不上。
這事關係六公主,告訴他,他也未必敢管。
“先彆驚動千戶,且看她今晚來不來找我。”
當晚,徐誌穹一個人巡夜,沿著固定路線,逐一點亮守夜燈。
到了第六盞燈,煙霧升騰,陶花媛現身了。
她沒有偷襲徐誌穹,這讓徐誌穹很是意外。
“徐燈郎,莫怕,莫逃,我隻想與你說兩句話。”
徐誌穹點點頭:“這算我們第三次見麵,我還不知你叫什麼名字?”
陶花媛苦笑一聲:“你我都算不上相識,卻有人說你我有私情。”
“這話誰說的?”
“你想知道?”陶花媛一揮手,漫天桃花在半空中鋪就一條道路。
陶花媛道:“且隨我在桃花徑上走一程,那人正等著見你。”
看著懸浮在半空中的桃花徑,徐誌穹慨歎術法高超。
“五品陰陽師,果真非同一般。”
陶花媛詫道:“你知道我是五品?”
徐誌穹沒回答,反問一聲道:“時才為什麼不偷襲我?若是出手狠些,或許我已經沒命了。”
陶花媛笑道:“你也不必自謙,敢一個人巡夜,證明你早有防備。殺你也沒那麼容易,況且我也不想殺你,因為有人想要你活著。”
徐誌穹道:“換句話說,就是要抓活的?”
誰想抓活的?肯定是六公主。
六公主想知道關於《怒祖錄》的事情。
陶花媛搖頭道:“不算抓,算是請,桃花鋪路,這份誠意還不夠麼?”
“誠意是夠了,可徐某笨拙,上不去這桃花徑。”
說話間,孟世貞正悄悄靠近。
陶花媛從身後拿出一把紙傘,抓著傘頭,將傘柄遞給了徐誌穹。
徐誌穹很是不滿:“不說有私情麼?手都不給摸一下?”
王振南也在悄悄靠近。
陶花媛皺眉道:“你這人好生皮厚,到底走是不走?”
徐誌穹道:“不走怎地?是你輕視我在先,拿把傘來牽我,誰知道你傘裡有什麼機關?”
“你倒是謹慎,”陶花媛目露凶光,轉而稍有緩和,“你就那麼想摸我的手?”
徐誌穹道:“摸了這一下,就算刀山火海,徐某也去的甘心!”
說的好聽,不就是想偷襲我嗎?
“好啊,我親手牽你就是。”
陶花媛伸過去一隻手,手中藏著藥粉,隻要徐誌穹碰到她掌心,會乖乖聽他調遣。
這樣算來,既沒綁他,也沒打他,藥效期間,徐誌穹言聽計從,完全算得上心甘情願。
她知道徐誌穹速度奇快,很可能是個宦官,點指穿心、談笑剝皮、蘭花削骨之類的手段全都有所防備。
從她現身那刻起,徐誌穹一舉一動,全都在她掌控之下。
徐誌穹也把手伸了出來,與此同時,陸寅鵬也就位了。
兩手慢慢靠近,陶花媛把所有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徐誌穹的身上。
眼看指尖相碰,徐誌穹突然喊了一聲:“提燈郎,掌燈!”
陶花媛一驚,隻見十二盞青燈聚在頭頂。
轉臉再看,徐誌穹已經跑到十丈開外!
十二盞青燈,十二種刑具,熱油、鉸刀、炭火、鋼針、鐵水……刀山火海,從天而降。
周圍是彪魑鐵壁,陶花媛無路可逃。
烈焰翻滾,煙塵四起,徐誌穹把掌燈衙門最毒辣的手段全都用上了。
隻身一人巡夜,就是為了把桃花女引出來。
不讓孟世貞和王振南出手偷襲,是因為在法陣之內,他們倆也占不到便宜。
青燈就不一樣了,它們不怕桃花女的反擊,隻管狂轟濫炸。
待十二盞青燈散去,徐誌穹、孟世貞、王振南各提佩刀,小心靠近。
地上不見陶花媛,還是讓她逃了。
孟世貞看到地上有水銀,苦笑一聲道:“她遁地了。”
徐誌穹一咬牙:“還是出手慢了,要不然肯定要了這婆娘的命!”
三裡之外,陶花媛從土裡鑽了出來。
頭發燒掉一半,臉上一片焦糊,鼻子上還插著兩根三寸多長的鋼針。
陶花媛拔出鋼針,恨不得把牙咬碎,“徐誌穹,你好狠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