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咱們找地方喝一杯吧!”
“好啊,你有什麼好地方?”
徐誌穹道:“桃花棚子怎麼樣?”
武栩一皺眉:“那地方合適嗎?”
“要不然咱們去橋頭,牡丹棚子今晚有相撲!”
“你小子怎麼就喜歡去勾欄?就不能找個正經去處?”
徐誌穹一撇嘴:“千戶且想個正經地方。”
武栩沉思片刻道:“去鶯歌院吧!”
果真正經!
武栩道:“去鶯歌院,數術閣,你給我解幾道題,咱們把靜涵閣主辦了,氣死太卜那老東西!”
徐誌穹抱拳道:“得令!”
兩人一路說說笑笑去了鶯歌院。
“七品的日子不好過吧?”
“還行,千戶知道我們道門七品?”
“聽說過一些,你可得守規矩,你們這道門規矩太多,弄不好修為就廢了。”
……
到了鶯歌院門口,門前迎客的還是那位管家。
上次來的時候,這管家十分熱情,這次來的時候,管家直接跪了。
“見過侍郎大人!”
武栩看了看周圍人的目光,踢了管家一腳:“你小聲些,彆張揚,帶我們去數術閣。”
管家趕緊帶路,到了數術閣,閣主端坐閣台之上,一眾客人都在埋頭解題。
這裡的規矩和武音閣差不多,解開一道題,能得一個小鬟,解開三道題,能得一位算師,三道題過後,還能解開閣主親自出的題,就有機會入閣了。
不過能不能入閣,得看閣主的心情,還是那句話,鶯歌院是上等人的地方,凡事不能強迫。
武栩來得晚,解題時間一個時辰,等他拿到考題,就剩了不到半個時辰。
徐誌穹看了一眼題目,笑了,半個時辰都嫌多。
一盞茶的時間,三道題都解完了,武栩第一個交卷,靜涵閣主一看,題目一道沒錯,不禁有些吃驚。
她沒見過武栩,武栩自上任以來,就沒來過鶯歌院。
她隻覺得這人身材魁梧,容貌俊偉,應該不是凡輩。
靜涵思量許久,拿來一個酒壺,出了一道題:
“靜涵這廂有一個酒壺,能裝酒四兩,倒去三成,添滿水。”
說話間,她真把酒倒了,把水添了進去。
“靜涵再倒去一半,添滿水,再倒去一半,添滿酒,再倒去兩成半,添上一成半酒,一成水,且問這壺裡,有多少酒,有多少水!”
這題對徐誌穹來很簡單,幾乎沒有任何技術含量,但對在場的客人來說太複雜了。
大宣沒有分數和小數的概念,客人們隻能掰著手指頭算,第一次倒是好算,倒掉三成,添滿水,這不就七成酒,三成水。
第二次再倒掉一半,有些客人就不會算了,手指頭不夠用了,這意味著倒掉了百分之三十五的酒,和百分之十五的水,添滿水後,剩下百分之三十五的酒,和百分之六十五的水。
再倒掉一半,添滿酒,一大半的客人算不出來,腳指頭加上也不夠用。
再倒去兩成半,添上一成半酒,一成水,所有客人都算不出來了,這得借助工具,還不是常見的工具。
靜涵閣主在難為武栩,這是徐誌穹沒想到的。
這麼俊的男子,她還忍心難為?
答題時間一炷香,眾人嗟歎搖頭,貌似今天看不到有人入閣主之幕了。
武栩看看徐誌穹:“算得來麼?”
徐誌穹低聲道:“有酒二兩六錢二厘五毫,有水一兩三錢七厘五毫!”
武栩一揉額頭:“說慢點,記不住!”
徐誌穹又重複一遍,武栩高聲回答道:“有酒二兩六錢二厘五毫,有水一兩三錢七厘五毫!”
靜涵一驚:“足下做過此題?”
真不愧是太卜的女人,做事卻和太卜一個德行,輸了不認賬!
武栩也不客氣,笑一聲道:“這題還用做?我門前有個沽酒的老漢,總喜歡在酒裡摻水,這套把戲,我見過幾次,也就學會了。”
徐誌穹忍不住笑,武栩在裝比這方麵,還是頗有天賦的。
客人們也跟著哄笑,靜涵不能再耍賴了,且紅著臉道:“足下在算師之中隨意挑選,選幾位都行!”
客人們驚呆了,閣主不準入幕?
這長得跟天人一般的男子,還有一身好才學,她竟然沒看上?
靜涵的確沒看上武栩。
她就喜歡太卜,自從結識了太卜,她再也沒讓人入過幕,也不知道這老家夥好在哪!
客人哄鬨不止,靜涵還解釋了兩句:“若隻是答上三道題目,當由我來為客官選算師,今日這位客官答上了我的題目,且由他自選算師,這也是合規矩的!”
她說的沒錯,這的確合規矩。
武栩一笑,正要離去,忽見門口有人道:“靜涵閣主,你好沒規矩,你知道這位大人是誰?”
徐誌穹一聽這聲音,眉毛豎了起來。
他回過頭,看到一白衣少年站在了門口。
是梁玉明!
梁玉明衝武栩抱拳道:“久違了,武侍郎。”
話音落地,眾人皆驚。
沒想到這就是傳說中的新任禮部侍郎。
無論在掌燈衙門還是在鶯歌院,武栩都是一個傳奇。
如今還直管教坊司,卻把閣台上一群姑娘嚇壞了。
靜涵趕緊上前施禮:“見過侍郎大人,靜涵失禮,請侍郎責罰。”
沒人理她,所有的目光全都集中在武栩身上。
武栩向梁玉明回禮:“世子一向可好。”
梁玉明笑道:“前日偶感風寒,如今已然痊愈,得聞武千戶升任武侍郎,滿身才學,在花林粉陣之間得以施展,此真英雄得用武之地!”
在座的客人都聽出話裡有刺!
這是在挖苦武栩。
兩下對視,氣氛十分緊張。
徐誌穹咳嗽一聲,叫來一名夥計,吩咐道:“侍郎大人餓了,給弄點吃的來。”
夥計問道:“侍郎大人想吃些什麼?”
徐誌穹道:“來盤紅燒蠍子!”
武栩回頭道:“吃蠍子作甚?”
徐誌穹道:“蠍子好啊,蠍子嘴毒!”
武栩笑道:“胡扯,蠍子毒針在尾巴上。”
徐誌穹道:“蠍子尾巴不是長嘴上了麼?”
“蠍子尾巴怎會長在嘴上,他長在……”
兩人一笑,氣氛緩和了。
梁玉明也笑了,道一聲:“告辭!”轉身而去。
走出數術閣,梁玉明的臉上起了個痘。
那痘順著臉頰滑落,消失不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