梁玉明明白餘光遠的意思,上前施禮道:“餘尚書,今夜之事,實屬誤會,且容餘某日後到府上賠罪。”
餘光遠還了一禮,沒有作聲,事已至此,這是雙方僅存的一點體麵。
梁玉明要走,餘杉提刀追了上去,卻被餘光遠擋在了麵前。
看著父親,餘杉臉頰抽動,五官扭曲,兩行眼淚流了下來。
梁玉明走了,餘杉丟了佩刀,坐在大廳之中,咬牙不語。
韓笛從玉暖居裡走了出來,哭得雙眼紅腫,跪在了餘杉麵前,抱著餘杉的腿,抽泣道:“師兄,你聽我說,我來這裡是為了……”
餘杉一腳踢開了韓笛,轉身離去。
餘尚書慨歎一聲,對韓笛道:“韓姑娘,勞煩你和令尊說一聲,我餘家福薄,配不上你,送去你家的納采(聘禮),你留下就是了,日後我們兩家,不要再有來往,你好自為之。”
餘尚書離去,客棧裡隻剩下韓笛一人,哭得撕心裂肺。
其實不止韓笛一個人,還有一隻老鼠。
徐誌穹蹲在房梁上,心裡鬱悶。
鐘參和餘光遠怎麼來的這麼快?
不得不說,遇到大事,這些人的反應真是機敏。
……
餘杉回了武威營,解下盔甲,換去濕衣,等著鐘參處置。
苦等一夜,不見消息,次日天明,鐘參把他叫到了皇城司正堂。
鐘參不說話,且讓餘杉在堂下站著。
站了半個多時辰,鐘參問道:“知道你錯哪了麼?”
餘杉低頭道:“奪妻之恨不可忍。”
鐘參冷笑一聲:“誰說讓你忍了?”
餘杉思量片刻,又道:“我自己的私怨,應該自己處置,不該連累了皇城司。”
“又特麼扯淡!你自己怎麼處置?梁玉明身邊有多少高手?你一個人去找他,難道想送死不成?”
餘杉深吸一口氣,沉默半響道:“屬下實在不知該怎麼做,屬下也不知道自己到底錯在哪!”
鐘參道:“你錯就錯在事先沒有知會我就敢出兵,你把武威營當成了什麼地方?”
餘杉不服氣:“掌燈衙門也殺過不少顯貴,事先都沒有知會過指揮使。”
鐘參上前踢翻了梁玉明:“還不知悔改!我跟你們說過多少次,掌燈衙門是衙門,衙門能定罪,沒有旨意也能殺人,武威營是軍營,擅自出兵罪同謀逆!”
餘杉不敢說話了,他意識到了事態的嚴重性。
鐘參怒道:“奪妻之恨不可忍,你把事情告訴我,我會想辦法幫你討個公道,你一聲不響就把五百飛鷹軍調了出去,你餘大公子脖子硬,有你爹護著,腦袋砍不下來,那五百飛鷹軍的性命誰管?卻等著人頭落地麼?”
餘杉低頭道:“屬下知錯。”
“現在知錯還有什麼用?”鐘參恨道,“且等著陛下如何處置吧。”
……
午後,昭興帝召見鐘參,餘杉惴惴不安。
鐘參吩咐道:“你找條鐵鏈,把自己捆上,等陛下派人過來,你誠心認罪,看在你父親麵上,陛下或許能饒你一回。”
鐘參進宮去了,餘杉趕緊找了條鐵鏈,把自己捆在皇城司正堂,等候發落。
不到黃昏,鐘參回來了,皇帝卻沒派人來。
鐘參命人解了餘杉的綁縛,訓斥了兩句,命他回營中思過。
思過。
這就算完了?
餘杉小心翼翼離去,鐘參也覺得費解。
皇帝確實知道了昨晚的事情,可並沒有責怪鐘參,也沒有過分責罰梁玉明和餘杉,隻是命令鐘參把事情壓下來,讓那兩人閉門思過。
皇帝叫鐘參進宮,是為了另一件事情,他讓鐘參徹查兵部郎中劉旭行通敵之事。
內外有彆,兵部和皇城司少有來往,可如果真的涉及通敵謀逆的重罪,事情就另當彆論了。
陛下沒告知兵部,也沒告知刑部,直接讓皇城司動手,這就證明劉旭行的罪名已經坐實,但缺乏證據。
這種事,最適合掌燈衙門。
沒有證據,掌燈衙門可以製造“證據”。
關鍵不知道陛下要查到哪一步,這事會不會牽扯到兵部尚書。
鐘參叫來了陳元仲:“你去弄些劉旭行通敵的‘證據’,明晚動手,把他辦了。”
陳元仲問道:“要活的還是死的?”
死的好辦,一死百了。
如果要留活的,一經刑訊,牽扯的人會更多。
鐘參猶豫半響道:“留活的,等我消息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