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倩娘是名家修者,這件事,徐誌穹是知道的。
但名家到底是什麼來曆,徐誌穹一無所知,隻知道林倩娘有一套能讓歪理成真的技能。
他也看過倩娘的修為,她身上有雲霧,但是雲霧極不規則,看不出品秩。
這肯定不是修為過高導致的,應該是倩娘的修為不純。
可她現在又想拉徐誌穹入名家,徐誌穹該答應麼?
先要知道其中的原因。
“為何要讓我入名家?”
林倩娘道:“徐郎隻用了一個一加一得二的道理,便能在天章閣前辯倒了公孫文,這種手段是倩娘這輩子都想不出來的,徐郎之天資,實屬世間罕有,若能入我道門,修為定有大成!”
徐誌穹思索片刻:“能不能先告訴我名家的來曆?”
倩娘看了看太子,太子點頭道:“說吧!”
倩娘緩緩道來:“名家本是上古百家之一,百家爭鳴之時,與陰陽家、儒家、墨家並稱四大家,至前朝大乾,名家達到鼎盛,道門之中有三位星宿,雖不比四方正道,然地位堪稱外道之首!
直至大乾之末,大宣高祖皇帝起兵,兩朝交替之間,惡戰持續數十年,名家死守大乾社稷,三位星宿相繼隕落,星官儘數陣亡,
大宣建國之後,高祖皇帝將名家視為邪道,將修者趕儘殺絕,名家至此消失於世間,
我家世代為前朝公卿,且將名家修為暗中傳承下來,可到了我這一輩,隻剩下了兩個女子,先父早逝,姐姐不修名家,我天分不濟,修為又淺,如此下去,名家一脈當真要斷絕了!”
林二姐是前朝公卿的後人!
林大姐肯定也是前朝公卿的後人!
太子要娶林大姐當太子妃?
徐誌穹倒吸一口涼氣,看著太子:“殿下,你娶前朝公卿的後人做太子妃?”
太子正色道:“現在還不是太子妃,有朝一日,不光要做太子妃,還要做皇後!”
徐誌穹愕然道:“這姐妹兩個是你私自藏在東宮的?”
太子笑道:“怎能說是私藏?林大姐不在宮中,林二姐是我從民間選來的宮人,有名冊在錄!”
林大姐不在宮中,那林大姐到底在哪?
林倩娘低頭道:“徐郎,若是怕我的身份連累了你,日後我不再糾纏你便是,隻盼你能學些術業基礎,將名家一脈傳承下去!”
說話間,倩娘淚光盈盈。
太子歎道:“我卻說了,要看誌穹心意,不可勉強。”
倩娘點頭:“恕倩娘無禮,倩娘不再糾纏徐郎就是!”
言罷,倩娘含淚離去。
“且慢!”徐誌穹端正神色道:“若要我修行名家,也未嘗不可,但卻要答應我一件事!”
倩娘回頭,擦去淚珠道:“徐郎請講!但凡倩娘做的到的,赴湯蹈火……”
徐誌穹道:“把酒窩伸過來,給我親一百次!”
徐誌穹答應了,這麼好的事情,沒有不答應的道理!
倩娘一愣,含淚而笑:“莫說酒窩,不管徐郎要什麼,我都答應!”
徐誌穹連連擺手:“說的好像你受了我多少恩情,能得名家絕學,是徐某的福分,是徐某的造化,本該行拜師之禮,可我已有師門,不能再叫你師父,且叫一聲前輩,受晚輩一拜!”
林二姐趕緊上前攙扶,太子笑道:“莫要扶他,本來就是他撿了便宜,若不是因為我隻能修習霸道,我早就拜你為師了,哪還輪得到他!”
林倩娘攥著徐誌穹的手道:“徐郎先和殿下商議正事,明日再來隨我修行唇舌之技。”
唇舌之技!
這個好,這個我確實有天分!
“何必等到明日,今夜便好,我唇舌很靈活的。”
倩娘含羞一笑,施禮告退。
徐誌穹接著和太子探討藏身之處:“殿下,你再仔細想想,宮中是否還有隱秘之處?最好離東宮不要太遠。”
太子有些心不在焉:“兄弟,咱們商議這些有用麼?”
徐誌穹詫道:“怎會沒用?”
太子道:“你覺得那刺客,真是懷王派來的麼?”
徐誌穹真覺得那不是懷王派來的。
可這事涉及到昭興帝,徐誌穹不敢輕易開口:“殿下覺得呢?”
太子沒有回答,反問一句:“你覺得那刺客是誰?”
徐誌穹低聲回答道:“我覺得那刺客就是公孫文。”
太子點點頭:“我也覺得是他,我這雙眼睛,能看見些東西,有些東西我想得明白,有些東西我想不明白,在公孫文身上,我總能看見父皇的身影!”
徐誌穹咬咬嘴唇道:“不管背後指使之人是誰,總得找個幫手,能攔得住刺客的幫手。”
太子猜到了徐誌穹的意思:“外麵的幫手進不來,裡麵的幫手也出不去!”
徐誌穹捏捏下巴道:“是要冒點險,但也值得,不光要保全殿下,還要想辦法生擒那刺客。”
……
當夜,公孫文到懷王府上赴宴。懷王兌現了在天章閣前的承諾,以上賓之禮相待。
王府夜宴,遵循古禮,用的是分餐製,也就是一人一桌吃飯,酒過三巡,懷王又向公孫文請教兩心之論,公孫文苦笑道:“某在天章閣論辯時敗於一黃口小兒,懷王殿下仍願聽我兩心之論?”
懷王笑道:“先生謬矣,兩心之論乃學之大成,豈能因一豎子詭辯之言,而掩其光華?”
公孫文拱手施禮:“殿下有此一言,文,感遇忘身。”
“寡人讀先生著作,有一事不明,想向先生請教,先生嘗言,愚者舉目無數,智者萬裡無一,世間智者當真如此罕有?”
公孫文搖頭道:“智者並非如此罕有,某有此一言,另有深意。”
“還請先生明示!”
公孫文道:“昔日吾於詠州講學,一名弟子贈我一塊璞玉(包在石頭裡,沒有雕琢和加工的玉石),以為束脩,同窗皆笑那名弟子,說他吝嗇如是,送了恩師一塊石頭,若是連我都不認識這塊璞玉,這名弟子隻怕要委屈到死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