魏崇勳跪在地上,向徐誌穹不停磕頭;“這位爺爺,我不知道您是什麼來曆,我們夫妻素來恩愛,今夜偶爾生了些口角,我這人脾氣暴躁,一時管不住這手,就打了她兩下,您高抬貴手,饒我一命……”
“你脾氣暴躁?”徐誌穹笑了,衝著魏崇勳的臉上踹了一腳。
魏崇勳鼻骨斷折,血流不止。
“爺爺饒命,爺爺饒命!”魏崇勳跪在地上,還在不停磕頭。
徐誌穹笑道:“誰說你暴躁,你這脾氣不是挺好的麼?”
“我,我,我就是偶爾暴躁……”
徐誌穹道:“是誰讓你殺王雪芬,你如實說來。”
魏崇勳道:“是龍怒社北垣肆師孫繼登,他是我授業恩師,他的話我不敢不聽。”
“授業恩師?你何時認識的他?”
“今年三月,我是磕過頭,行過拜師禮的。”
徐誌穹嗤笑一聲:“認識不到半年,就叫授業恩師,你這皮可真厚。”
魏崇勳想借孫繼登的名號,嚇一嚇徐誌穹,接著說道:“相識之日雖淺,但我與恩師投契,恩師很是看重我。”
“看重你又怎地?看重你便讓你殺人?殺人不用償命嗎?”
魏崇勳端正神色道:“恩師說過,大宣律法是為草芥之人定的,我等天子門生,懲凶除惡,不在律法約束之內。”
這卻不是魏崇勳信口胡柴,龍怒社最近殺了不少人,沒有衙門敢管他們,他們已然成了法外之徒。
看徐誌穹陷入了沉思,魏崇勳以為他被震懾住了,且壓低聲音,繼續施壓:“這次事成之後,恩師會將我舉薦給師祖。”
師祖?
“孫繼登的師父是周開榮,這麼說來周開榮就是你師祖?”
魏崇勳連連點頭:“師祖深得陛下賞識,這位好漢,這件事情是師祖吩咐的,明日北垣講學,師祖也會到場,個中內情,你一問師祖便知。”
“看來明夜我得去北垣一趟,好好聽聽你師祖的學問。”
魏崇勳道:“我們社館不好找,我明夜便給好漢帶路。”
徐誌穹搖頭道:“不就是北垣的乞兒寨麼?那地方我熟,不用我帶路。”
魏崇勳急忙道:“沒有我引薦,你進不了我們社館。”
“規矩這麼嚴麼?”
“不成規矩,夫威之何在!”
徐誌穹聞言一愣,這話聽著好耳熟。
“你是怒夫教的人?”
魏崇勳搖頭道:“怒夫教是鄉野村夫的所在,我等乃天子門生,原屬怒夫社,後由總社主更名為龍怒社,全心全意侍奉於陛下。”
“怒夫社?你們也學怒夫教規麼?”
“怒夫社自有社規,和那些鄉野之流的教規有雲泥之彆。”
“你把社規拿來我看。”
魏崇勳遲疑半響,不願意拿。
不是不舍得拿,是以他當前的身份,隻有一頁社規,怕徐誌穹看輕了他。
徐誌穹摸了摸魏崇勳的臉:“卻還要我多問你一次嗎?”
魏崇勳一哆嗦,跑到書房裡,拿出了一頁社規。
徐誌穹一看,一字一句都很熟悉:“夫無怒,家則無規,無規,則教化無存。
規從何來?規自血中立。
子在血中方知孝,婦在血中方知順,仆在血中方知畏,夫於怒中飲血,方可立於天地。”
徐誌穹在“廉吏孝子”吳自清家中見過這東西。
吳自清說這是怒夫教的教規,看來他沒有完全說實話,以他的身份,應該不是怒夫教的成員,而是怒夫社的成員。
怒夫社和怒夫教又有什麼關係?
武栩當初說過,京城之中原本沒有怒夫教,
隻有儒生成立的怒夫社,以此推斷,怒夫社和怒夫教本質上是同一組織,怒夫社有可能是怒夫教的前身。
這個前身沒有被取代,而是成了怒夫教中的高級組織。
這個高級組織,被公孫文更名為龍怒社,得到了昭興帝的大力支持。
那麼昭興帝和怒夫教又有什麼關係?
再往前聯想一下,昭興帝手上為什麼會有《怒祖錄》?
所謂怒祖,就是怒君天星,至少是一個星官級彆的存在。
昭興帝身邊有兩個三品死忠,已經夠讓徐誌穹頭疼了,如果再多一個星君站在背後,今後想要應付他隻怕難比登天。
“好漢爺,時候不早了,要不您先回去歇息……”魏崇勳想把徐誌穹送走。
徐誌穹伸個懶腰道:“我也想歇息,可誰讓咱是提燈郎,還得巡夜。”
“燈郎大人慢走,明日酉時您來找我,我帶您去北垣。”
“那太麻煩了,你跟我一起走就是。”徐誌穹拔出了佩刀。
“燈郎大人,您這是要作甚?沒有我引薦,你進不了我們社館!”魏崇勳又哭了出來,他還以為徐誌穹能饒他一命。
“肯定得要你引薦,不過帶著你人去太麻煩了,我還得來找你,你還得跑一趟,不如這樣,我直接帶著你人頭去,你身子留在家裡歇息就好,你看我這人是不是挺好的。”
“好漢,好漢,饒我!我是孫繼登的弟子,我是周開榮的徒孫,我是天子的門生!你敢殺我,我師父、師祖都不饒你!”魏崇勳撒腿往門外跑。
徐誌穹繞到魏崇勳身前,扯住了他頭發:“公孫文是我的弟子,周開榮是我的徒孫,你是周開榮的徒孫,都成了我玄孫了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