湧州原本有五萬大軍,被毛刹打了個措手不及,一仗死了一萬多人,
俺們知府沒打過仗,不知道戰場上的應變,吃了虧就想著報仇,帶上大軍又和毛刹拚命,
俺們士氣不高,軍械也不夠,管朝廷要軍械,橫豎要不來,等打完第二仗,又死兩萬多人,知府也死了,
剩下一萬多人,傷的傷,跑的跑,等楚將軍來的時候,俺們湧州能打仗的就剩下了五千多,楚將軍還帶來了三千多人,和毛刹打了三仗,殺了三萬多毛刹,這才把毛刹打退了。
可打完這三仗,俺們剩下的人也不多了,守不住整個湧州,毛刹卷土重來,可朝廷的援兵不來,俺們人越打越少,最後剩下不到兩千人,
楚將軍不敢和毛刹打了,隻能把這三個險關守住,一個關口分了五百多人,在這死扛,扛了一個多月,俺們這也隻剩下兩百多人了,你說的七萬大軍從哪來的?”
徐誌穹垂著眼角,想起了一個笑話。
在秘閣之中,梁大官家曾放出豪言:“朕願殊死一戰,共守千裡江山!”
徐誌穹知道這是扯吉爾蛋的話,他不可能為大宣做出半點犧牲。
但徐誌穹沒想到一件事。
他明知敵我相差懸殊,卻眼睜睜看著湧州失守。
為了除掉所有他不想看到的人,他把大宣的疆土拱手送給了圖奴!
徐誌穹又問:“交戰這多時日,碌州發來多少糧草軍械?”
“狗屁的糧草,從打仗開始,就沒見過碌州的一粒糧食,也沒見過碌州的一箭一鏃。”
徐誌穹一咬牙。
吳靜春這個狗賊!
邱校尉喝了口湯,看著徐誌穹和陶花媛道:“大軍二十天後真能來麼?”
陶花媛沒作聲,徐誌穹點點頭道:“大軍一定會來!”
邱校尉放下湯碗道:“那俺們就在這等,等到大軍來!”
旁邊一名士兵道:“隻要有口吃的,俺們就和毛刹打到底!”
邱校尉喝道:“這是什麼話!咱是大宣的爺們!就算沒這口吃的,也和毛刹打到底!”
徐誌穹想起了太卜的話。
大宣氣數未儘!
吾輩血性猶在!
……
五天後,餘杉率軍到了碌州,比聖威長老梁季雄到的還早。
這五天時間,大軍晝夜疾馳,陰陽師連續布置法陣,軍士隻在法陣穿梭時稍作休息,其餘時間不敢耽擱片刻。
等到了碌州州府碌原城,軍士連紮營的力氣都沒有了,橫七豎八,直接睡在了府衙門前。
知府吳靜春將餘杉迎進府衙,眼含熱淚道:“先鋒終於到了,餘將軍一路辛苦,不知大軍今在何處?”
吳靜春把這支軍隊當成了先鋒部隊,他這麼想也有道理,隋智正在集結大軍。
餘杉正要解釋,沒想到喬順剛在旁說道:“還有什麼大軍,這就是大軍了!”
吳靜春聞言大驚:“喬千戶,你可莫要說笑!”
“哪個跟你說笑,眼下就這麼多人……”
餘杉趕緊搶過話鋒:“喬千戶詼諧慣了,你莫要介意,兵部隋侍郎已集結十萬大軍,不日便至。”
吳靜春低頭不語,似乎不太相信餘杉的話。
碌州同知(相當於知府的副手)範國棟道:“列位將軍,碌州到了存亡關頭,卻還容得戲謔麼?且看你們帶來的這些軍士,慵懶渙散,鼓餒旗靡,哪有一點臨陣的模樣,就這等人馬還想與圖努國交戰?豈不等於送羊入虎口?”
喬順剛大怒:“你說甚來!老子們趕了五天的路,連囫圇覺都沒睡上一晚,歇息一會怎地了?輪到你說三道四?”
餘杉勸住喬順剛,轉臉對吳靜春道:“吳知府,這幾日行軍艱苦,且安頓軍士歇息一兩日便可應戰!”
“一兩日?”同知範國棟苦笑道,“餘將軍,恐怕沒那麼多時日給你們歇息了,圖努國大將軍涅古來送來書信,讓碌州三日之內交付糧食一萬石,若是交不上,便要對碌州動兵,列位將軍,還是想想此事該如何區處?”
餘杉聞言一驚:“範同知,你想把糧食給圖奴?”
“不給又能如何?就憑碌州這點兵馬,再看餘將軍手下這點軍士,擋得住圖努十萬大軍嗎?”
“不可,萬萬不可……”
“餘將軍,你才來碌州一天,你可知碌州百姓連日心驚膽戰,過得是什麼日子?你可知湧州遍地屍骨成山,血流漂杵,枉死多少黎民?”說話間,範國棟熱淚盈眶,“我不計較陛下治我何罪,也不計較身後罵名,今日且當著餘將軍的麵把事情定下,先把一萬石糧食送給圖努大將軍,求他緩和幾日,待隋侍郎帶來大軍,再商議戰事!”
餘杉一臉焦急,看著吳靜春道:“吳知府,你是何意?”
吳靜春歎口氣道:“本府也是此意。”
餘杉慌了,他知道碌州的情勢複雜,但沒想到,剛到第一天,就遇到了這種難題。
怎麼能給敵軍送糧食?
聖威長老怎麼還不來?
三天時間太急迫,聖威長老若是再不來,局麵就沒法挽回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