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到一個時辰,大宣軍隊包圍了藍索城的藩主城堡。
藍索城沒有做好戰備,城堡中守軍不多,隻有一千多人,但
楚信本想一鼓作氣拿下城堡,沒想到藍索藩主自己走出了城堡,帶領士兵,向宣軍投降。
十年前,昭興帝簽下了《雲沃和書》,大宣為此忍受了十年屈辱。
到如今,大宣兒郎,再次攻下了圖奴的城池。
梁季雄站在藩主城堡上,一杯接一杯往城下倒酒,兩行老淚,隨著酒水往下流。
“大宣的好兒郎,你們當年白流了一腔鮮血,今天我來看你們了,我帶著大宣的戰旗來看你們了!”
城堡換上了大宣的旗幟,將士們歡聲不斷。
太子扛著酒壇,逐一為將士們敬酒,徐誌穹喝了兩杯,笑容依舊尷尬。
陶花媛在城堡之中四處尋覓,沒有發現太卜身影,看到徐誌穹站在回廊之上神情落寞,且陪在徐誌穹身邊一起看著雪景。
她知道徐誌穹為何事傷身:“不如現在就說出實情,也免得他們這裡白白歡喜一場。”
徐誌穹歎道:“他們吃了那麼多苦,歡喜一場,總是福氣的。”
陶花媛道:“有這一夜福氣又如何,終究還是一場空!”
“不是一場空,”徐誌穹搖頭道,“這場仗,絕不能白打!”
當晚,太子吃的泥醉,一直睡到了第二天正午。
到了午後,徐誌穹去找太子,還沒說上兩句話,梁季雄和楚信急匆匆進了房間。
“我就說太卜這老賊要壞事!”梁季雄用力捶打著桌子,“我不讓太子離開京城,他偏偏不聽,這老賊自作聰明,竟敢行刺,而今激怒了皇帝,讓我等立刻班師,這可如何是好?”
梁季雄收到了官方消息,和真實情況稍微有些出入。
按照官方消息描述,皇帝早就醒了,且在宮中暗中觀察,看何人有不臣之心。
這既體現了皇帝的智慧,也敲打了京城中的臣子。
皇帝要讓眾人明白,他知道最近發生的所有事情,但凡有不臣之心者,都逃不出他的指掌。
消息中還說,皇帝早就察覺太卜有不臣之心,故而做了防備,沒讓太卜得逞,如今太卜在逃,皇帝正在搜羅其餘黨,命令太子抓捕所有陰陽修者,一並押送回京。
說法雖有出入,但結果是一樣的。
太子問道:“陰陽司裡的陰陽修者都被抓了麼?”
梁季雄道:“我派蒼龍衛去打探,太卜提前做了準備,等禁軍趕到之時,陰陽司隻剩下一座空樓。”
太子點點頭道:“這便好,這便好。”
梁季雄咬牙道:“隻恨太卜那無恥老兒,壞了大事!”
太子搖頭道:“這不怪太卜,父皇既是醒了,大宣的江山終究是他的,我還是要聽父皇的調遣!”
梁季雄怒道:“萬千將士鮮血,卻又白流不成!”
“不能!”太子對楚信道,“車騎將軍,你率將士再次駐守,我今日便動身回京,將戰局告知父皇,告知滿朝文武,這場勝仗絕不能白打,打來的疆土絕不能拱手讓人!”
梁季雄歎口氣道:“也罷,老夫隨你一同回去,拚上這條老命也得把這道理講明白!”
楚信道:“軍中的陰陽修者,還要抓起來麼?”
太子搖頭道:“不抓,好生看管著就是,他們是有功之人,這事不該牽連到他們,不管想什麼辦法,都要免除他們的罪責!”
梁季雄起身道:“想回京城,卻還得靠著陰陽法陣,可憐這般陰陽修者,都被太卜牽連了,罷了,不多說了,現在即刻動身,隻盼能保住他們一條性命!”
兩人正要動身,忽聽徐誌穹道:“且慢!”
徐誌穹對楚信道:“楚將軍,這件事情先不要告知將士們!”
楚信一愣,轉眼看了看太子和梁季雄。
梁季雄搖頭道:“你能瞞得幾時?早告訴他們也好!”
徐誌穹對楚信道:“車騎將軍,且信我一回,這件事情絕不能對將士們提起,且容我與太子和聖威長老單獨說句話。”
看著徐誌穹的神情,楚信覺得這事貌似有轉機。
他轉身離去,房間裡隻剩下三人。
徐誌穹對太子道:“殿下,你不能回京,仗還沒打完!”
梁季雄苦笑道:“誌穹,我知你不甘心,可現在不是想著打仗的時候!”
徐誌穹道:“現在連戰連捷士氣正盛,正是一舉攻占南禦行省的絕佳良機!”
梁季雄道:“皇帝讓我等班師回京,我等若是抗旨,便成了罪臣!”
“回去了,就不是罪臣麼?”
梁季雄詫道:“我等何罪之有?”
“行刺謀逆,這罪名夠重麼?”
梁季雄怒道:“行刺之事,與我等何乾?”
徐誌穹道:“太卜行刺,是為助太子繼位,稍加羅織,就能把罪名安在太子頭上,這背後主謀的罪名逃得掉麼?
聖威長老與太子來往甚密,又對皇帝心懷不滿,同謀的罪名逃得掉麼?”
梁季雄咬牙道:“他想空口白牙誣陷我等?梁氏族規猶在,我卻不信說不清這道理!”
徐誌穹皺眉道:“二哥,你是有些時日沒吃過虧,卻又忘了疼,皇帝做了完全準備等你們回去,你又想自投羅網麼?你又想和他鬥心機麼?你還想回去講道理?你幾時見皇帝講過道理?”
粱季雄道:“朝中尚有文武群臣!他不講道理,卻不信沒有說理的地方!”
粱季雄的情緒有些激動,這段時間,他得到內閣和群臣的不少支持,這讓他產生了些錯覺,彷佛內閣和群臣會一直無條件的支持他。
“二哥,你且說說看,內閣為何要幫你說理?”
粱季雄情緒有些激動:“太子不在京城,在北境打仗,陰陽司太卜刺殺皇帝,與太子何乾?憑甚誣陷在太子身上?”
徐誌穹道:“這道理在哪裡講?站在朝堂上講麼?”
“當然是在朝堂上講!”
徐誌穹笑了:“二哥,皇帝憑什麼在朝堂上見你?”
一句話,噎的粱季雄啞口無言。
徐誌清接著說道:“卻說你許久不吃虧,卻又忘了疼,皇帝若不見你,讓你回蒼龍殿,讓太子回東宮,這沒什麼不對吧?
太子回了東宮,皇帝要叫他去問話,不管是問戰事還是問刺客的事情,太子都該去回話吧?
到了秘閣裡,隨便抓住太子一句話柄,就說太子是刺客同黨,被陳順才給抓了,這沒什麼不妥吧?”
蒼龍長老喝道:“這定然不妥!這就是講理的時候,老夫就要去找皇帝講理,帶上文武群臣一起去講理!”
“給誰講理?給個階下囚講理麼?太子殿下已然成了階下囚了。”
“他敢!”梁季雄暴跳如雷,“無憑無據,他敢……”
“他怎就不敢?證據這東西在皇帝眼裡算個鳥蛋!”
梁季雄不說話了,徐誌穹說的沒錯,彆說在皇帝眼裡,就是在宗室成員眼裡,證據這東西連鳥蛋都算不上。
徐誌穹接著說道:“皇宮裡有的是能人,偽造兩封書信算不算證據?等罪證坐實了,你讓大臣們如何為太子辯解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