徐校尉也有他的苦衷,畢竟等離開了軍營,他還是臣子,我還是公主。”
說話之間,梁玉瑤一直直視著梁賢春。
若論心計,梁玉瑤無法和徐誌穹相提並論。
可若論霸氣,在皇宮之中和太子爭鬥了這些年,梁玉瑤不比任何人遜色。
梁賢春也是公主,難道還怕她不成?
她的確是公主,但自加入蒼龍殿之後,梁賢春已經失去了公主所有的特權。
她也不了解皇宮中的真實情況,依舊以為梁玉瑤是皇帝最為寵愛的公主,且看梁玉瑤強硬起來,梁賢春還真不好發作。
梁賢春緩和了語氣:“我要在平幔縣多留幾日,肖知縣在此間查出不少線索,需要一一複核。”
眾人散訖,梁賢春叫住梁玉瑤道:“天亮之前,若是徐誌穹沒有回營,且按軍法處置,玉瑤,我念骨血之情,今日不與你計較,此事下不為例!”
梁玉瑤施禮告退,走的十分從容。
可等回到營帳,梁玉瑤不澹定了。
這賊丕天亮之前能回來麼?
他若不守信用,我也救不了他!
……
徐誌穹去了林叢縣,直接去了林叢縣衙。
聽說剿孽軍中有一名校尉去而複返,知縣鄭泉明趕緊盛情相迎:“校尉大人,本縣遵從剿孽將軍教誨,在城中張貼告示,緝拿嫌犯,目前已抓捕二十三人,正在嚴加審問……”
鄭泉明今年三十九歲,去年春闈考上進士,年紀不小,但官齡不長,剛當了不到一年的知縣。
從他身上,你能看出來,一個想做正事的好人,是怎麼被逼成了不做正事的爛人。
徐誌穹道:“鄭知縣,你所作所為,徐某全都看在了眼裡,查閱卷宗,尋覓線索,是抓捕血孽惡徒的正途。”
鄭泉明臉頰抽動了一下,自剿孽軍來到林叢縣,這是第一次有人給了他一句肯定。
“徐校尉,本縣若是沒猜錯,足下應是皇城司的徐千戶吧?”
徐誌穹點了點頭。
鄭泉明深吸一口氣道:“得見世間之真英雄,鄭某縱使被吏部冤死,也絕無怨言。”
這句話有兩層意思:
表麵意思是,徐誌穹是大英雄,我鄭泉明很仰慕你。
深層意思是,徐誌穹是大英雄,我鄭泉明快被冤死了,你能不能幫我一把?
徐誌穹自然明白鄭泉明的深意:“鄭知縣,你用對了方法,但不知你下了多少功夫?”
鄭泉明明白了徐誌穹的意思,趕緊把這幾天從卷宗中找到的線索交給了徐誌穹。
他確實下了功夫,把林叢縣過去五年的失蹤人口統計了一遍。
五年時間,林叢縣一共失蹤過三千多人。
林叢縣全境有八萬多人口,每年失蹤六百人,這個數字是正常的,而且還隻是報官的失蹤人數。
但去年夏天發生了一件事,原知縣劉江浦升遷了。
他在林叢縣一共做了兩年知縣,兩年間有一千四百多人失蹤,人數還算正常。
但在臨走之前,為了保證政績,他把一件失蹤了二百多人的桉子給勾銷了。
這麼大一樁桉子也能勾銷?
劉江浦並沒有用什麼特殊的方法,就是勸說家屬,讓他們撤桉,同意撤桉的免一年田賦,不同意撤桉,拎到衙門打一頓板子,然後再繼續勸說。
隻勸說了半個月,劉江浦成功銷了桉子,按理說卷宗應該被銷毀。
但縣裡有位主簿多了心眼,怕日後追查下來受了牽連,悄悄留了一份卷宗。
這位主簿是鄭泉明的同窗,這次追查血孽門,主簿把卷宗交給了鄭泉明,鄭泉明無憑無據,也不敢說劉江浦就和血孽門有什麼乾係。
但這份卷宗引起了徐誌穹的注意。
卷宗上寫著兩百多人被一名外來的富商招去做工,一去不返,這讓徐誌穹想起一件事。
當初苦修工坊在城北招募力工,到了破奴苑修行宮,結果被做成了血樹。
難道這事也和血樹有關?
徐誌穹當初下蠱的時候,可沒在林叢縣發現過血樹,難道此行有意外收獲?
徐誌穹接著往下翻看卷宗,事發之後,富商失蹤,但被騙去做工的人中,有一個生還者。
主簿在旁道:“這人瘋了,他說出去做工的人都被一座山給吃了。”
被山給吃了?
徐誌穹一驚:“那個瘋子在哪?”
“死了,回來之後,瘋瘋癲癲兩個月,投河死了。”
徐誌穹道:“他有沒有說過那座山在哪?”
“說了,要不怎麼說他是個瘋子,那地方根本就沒山!”
沒有山?
是原本就沒有山,還是山來了又走?
徐誌穹道:“帶我去那地方看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