中軍帳裡,梁賢春抱拳對隋智道:“隋侍郎,你為我軍奔波受累,剿孽軍上下感激不儘。”
“此乃隋某本分,將軍何必客氣,”隋智回應梁賢春一句,轉臉對徐誌穹道,“賢侄南征北戰,屢建奇功,當初選士之時,若是我能從鐘指揮使手裡把賢侄爭來,如今大宣軍中勢必再添一員悍將!”
隋智見了徐誌穹,態度依然親切。
當初隋智把徐誌穹引薦給了任頌德,差點把徐誌穹害死,按理說,雙方已經算撕破臉皮。
可隋智一口一個賢侄,對徐誌穹的感情好像從來沒有變過。
梁賢春聽著不是滋味,本對隋智有幾分客氣,卻見隋智把注意力都集中在徐誌穹身上,言談之中,梁賢春的語氣也漸漸變了。
“隋侍郎,聖上既是送來了援兵和糧餉,不知何日能送到軍中?”
隋智道:“十日內,十萬餉銀便將送抵滑州,負責押送餉銀的五百人,都是兵部從軍中點選的精銳,日後便為將軍效力,
二十萬箭失還需籌措幾日,目前已籌集五萬有餘,且隨餉銀一並送來。”
向皇帝要了五百援兵,皇帝給了五百。
要了五萬餉銀,皇帝給了十萬。
要二十萬箭失,皇帝真去籌措,還先送來五萬。
向昭興帝求援,是整個大宣最難辦的事情之一。
徐誌穹在北邊打仗的時候,將士們把雙眼望穿,梁季雄幾番逼迫,才能勉強換來些軍械糧草,為何梁大官家這次給的如此痛快?
梁賢春對此甚是滿意:“軍餉、軍械押運,還得勞侍郎費心。”
隋智抱拳道:“聖上再三囑托,剿孽之戰,乃大宣全軍第一要務,剿孽軍之重任,猶甚於北征大軍,隋某為剿孽效勞,焉敢不儘心竭力!”
梁賢春聞言,站起身來,朝著王都的方向,深深施禮道:“剿孽軍願粉身碎骨,以報聖上厚恩!”
又敘片刻,隋智道:“我於滑州軍中打探到些風訊,血孽門總壇今在滑州綺羅縣,不知大將軍可曾收到消息?”
梁賢春一笑,搖搖頭道:“隋侍郎上當了,所謂總壇設在綺羅縣,不過是血孽惡徒為迷惑我軍編造出來的謠言,
血孽門就是遍及大宣各地的怒夫教,怒夫教之內分內道和外道,兩道之中,分縣壇、州壇和總壇,
各州怒夫教眾,猶以滑州最為猖獗,今必須先攻下滑州州壇,才能查清總壇內情,再將血孽惡徒一網打儘……”
梁賢春說的鏗鏘有力,唾星翻飛,徐誌穹則一直看著隋智的表情。
他知道隋智和怒夫教有千絲萬縷的聯係,聽著梁賢春把怒夫教和血孽門混為一談,徐誌穹很想看看隋智的反應。
隋智麵帶笑容,靜靜聽著梁賢春分析戰局。
待梁賢春說完,徐誌穹以為隋智首先會極力區分血孽門和怒夫教,可沒想到隋智對梁賢春的說法表示讚同:“怒夫教猖獗日久,其累累惡行,隋某也聽過不少,其與血孽門同屬一脈,雖在意料之外,也在情理之中,
然隋某有一事擔憂,怒夫教總壇會不會在京城?”
梁賢春深邃一笑,搖搖頭道:“這般狂徒怎敢到天子腳下逞凶?一群烏合之眾豈能不怕帝王之威?”
隋智點點頭道:“將軍所言極是,可如果怒夫總壇不在京城,其州壇也未必在州府。”
梁賢春愣了許久,無言以對。
隋智說的有道理,怒夫教的州壇未必就在雨陵城。
“這,這其中,還須……”梁賢春無言以對。
隋智道:“隋某四方打探,不止一人告知隋某血孽門總壇在綺羅縣,空穴來風必有因,隻怕此間另有蹊蹺,
綺羅縣距雨陵城不足百裡,倘若將軍在雨陵城作戰,賊首從背後偷襲,大軍處境危矣,
隋某有意去一趟綺羅縣,但隻身前往,恐有不測,將軍可願隨與隋某同去?”
這番話,梁賢春自然是不願意聽的。
她是一軍主帥,為什麼要做這種斥候該做的事情?
跑到敵軍巢穴打探消息,既不風光,也說不上有多大戰功,稍有不慎就會送命,這種事情,明明適合徐誌穹去做。
“軍中諸事繁冗,還是讓徐校尉與隋侍郎同去吧。”
隋智讚同道:“誌穹隨我同去更好,我叔侄二人本就默契!”
隋智要帶我去綺羅縣。
這又是何用意?
殺我?
綁了我?
想借我的嘴來澄清怒夫教和血孽門的乾係?
梁賢春看著徐誌穹道:“徐校尉,你就跟隋侍郎去一趟吧。”
徐誌穹低著頭,指尖搓弄片刻,突然抽出一根針來。
梁賢春嚇得一驚,心下暗道:這賊丕要作甚,他真敢縫我嘴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