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天又不是新年,男女老少帶上麵具(儺戲的習俗,要帶著麵具表演),跑到村子裡看戲,是什麼道理?
昭興帝走出院子,問了問路人:“今日是何節慶?”
一名農夫回答道:“今天是我們村大喜的日子,狗養的大官家粱顯弘死了,我們村子裡家家都盼著他死,蒼龍真神開眼,終於讓他死了,我們這要跳一夜儺戲酬謝真神。”
昭興帝默然片刻,他很想吩咐手下內侍將此人當即處斬,待強行吞下這口怒火後,昭興帝問道:“朝廷對農人倍加關照,你等何來這多怨言?”
“關照?”旁邊一老嫗啐一口道,“去年加了俺們兩成田賦,這就是關照?”
昭興帝皺眉道:“平州連年豐收,加兩成,也不算多。”
“豐收?”老嫗接連啐了好幾口,“那千刀萬剮的粱顯弘,非要抓火神的門人,俺們村子本來是個好年成,到了秋收,連一半糧食都沒打上來,
村子裡都特麼挨餓了,還特麼說什麼豐收?這是哪個不要臉的說的豐收,我特麼攮死他不要臉的!”
去年沒有豐收?
可朕收到各地的消息都是豐收!jújíá?y.??m
就算沒豐收又怎地?
加些田賦又怎地?
你們不還沒餓死麼?
昭興帝眯起眼睛道:“去年北境正在打仗,朝廷也是為了籌措軍餉。”
一個老儒生在旁笑道:“這話,騙彆人也就罷了,我們村子裡早就聽說了,
北邊打仗的糧餉,都是太子自己籌措的,那狗養的粱顯弘,一個子都沒給過。”
是誰造謠!
定是粱玉陽那畜生心懷不滿,到處汙蔑於朕!
朕雖沒給過他送過糧餉,但他從碌州、湍州、汛州和周圍各州索要來的糧食,卻不都是朕的糧食!
忘恩負義的畜生!
搬弄是非的黔首!
把這般黔首種成血樹,卻能省下朕多少米糧!
昭興帝越想越氣,又見一群百姓扛著草人走了過來,草人上貼著黃紙,畫著咒文,赫然寫著粱顯弘的名字。
老儒生道:“一百草人都備齊了吧,今夜要燒這狗賊一百次!”
農夫在旁對昭興帝道:“你們是外鄉來的?一塊去看個熱鬨吧!”
昭興帝擺擺手,關上了房門,一腳踢醒了熟睡的閆如海:“準備筆墨,掌燈,我要下詔!”
“下詔?”閆如海一愣。
昭興帝怒道:“卻連筆墨都尋不見麼?”
禦用監的主要職責,是皇帝日常用品的造辦,床榻、桌椅、屏風、箱櫃等等,閆如海平時不在皇帝身邊伺候,有些規矩是真的不懂。
這大晚上,各家各戶都去看儺戲去了,上哪給皇帝找紙筆去?連個油燈都不好找。
沒奈何,誰讓皇帝要了,閆如海隻能四下搜尋。
走到那老儒生家,閆如海看到了些許燈光。憑著宦官五品修為,閆如海一步跳進院牆,悄悄走進了屋裡。
老儒生家裡沒人,桌上還真就有筆墨紙硯。
閆如海拿了個包袱,把文房四寶一並卷走,還想順走桌上一盞油燈。
忽聽有人在旁道:“老閆,何時日子這般落魄了,卻還來這偷東西?”
陳順才!
閆如海一驚,扔了包袱,要和陳順才拚命。
陳順才笑了笑:“老閆,彆做蠢事,我就是來找大官家說說話,我不想殺你,所以事先給你提個醒。”
……
昭興帝正在屋子裡來回踱步,心裡默默打著腹稿。
黔首有罪!
罪孽深重!
當以嚴刑治之!
擇其溫馴者留之耕種繁衍,不馴服者將之變為血樹,一可增進天子修為,二可節省米糧,實為大智之舉!
這是昭興帝一直以來的夢想,可如今想實現這一夢想,卻麵臨一個嚴峻的問題,如何重回京城,如何重回皇宮。
對此,昭興帝做了縝密的計劃。
首先,一路向北,直抵圖奴王都,與圖奴皇帝講和。
傳國玉璽在朕手中,朕的身份不容置疑,朕把那三座行省和湧州、碌州、湍州、汛州全都割讓給圖奴,這份誠意足以打動圖奴皇帝。
圖奴皇帝對粱玉陽恨之入骨,他肯定願意與朕聯手剿滅粱玉陽及其黨羽。
屆時待朕重回京城,且把亂臣賊子殺個乾乾淨淨。
屆時大宣滿地血樹,朕用不了幾年,便能脫離凡塵,趕赴星宮!
想到此,昭興帝心情一陣激動,聞聽門外有腳步聲,且招呼一聲道:“還不過來掌燈!”
一名少年,提著一盞紅燈進了屋子,嚇得昭興帝驚呼一聲:“誰……是你!”
“是我,”徐誌穹點頭笑道,“我給你送燈來了!”
“沈兄!”
“嗯!”
沈長青走在路上,有遇到相熟的人,彼此都會打個招呼,或是點頭。
但不管是誰。
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餘的表情,仿佛對什麼都很是淡漠。
對此。
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。
因為這裡是鎮魔司,乃是維護大秦穩定的一個機構,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,當然也有一些彆的副業。
可以說。
鎮魔司中,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。
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,那麼對很多事情,都會變得淡漠。
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,沈長青有些不適應,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。
鎮魔司很大。
能夠留在鎮魔司的人,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,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。
沈長青屬於後者。
其中鎮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,一為鎮守使,一為除魔使。
任何一人進入鎮魔司,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,
然後一步步晉升,最終有望成為鎮守使。
沈長青的前身,就是鎮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,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。
擁有前身的記憶。
他對於鎮魔司的環境,也是非常的熟悉。
沒有用太長時間,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麵前停下。
跟鎮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,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,在滿是血腥的鎮魔司中,呈現出不一樣的寧靜。
此時閣樓大門敞開,偶爾有人進出。
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,就跨步走了進去。
進入閣樓。
環境便是徒然一變。
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麵而來,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,但又很快舒展。
鎮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,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乾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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