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就是無懼於世俗約束,得性情真諦,比如說……”白悅山忽然起身而舞,“你且看我舞姿,能猜得出曲牌麼?”
徐誌穹對半神的期待降低了不少。
他感覺半神和半瘋之間沒有明顯的界線。
跳過一曲,白悅山回到書桉前,繼續彈琴,香爐裡的炭燒儘了。
香爐裡怎麼會有炭?
這是大宣的香道。
直接焚燒的熏香在大宣屬於下品,真正的上等熏香,是把香藥放在香爐上層,香爐下層放上木炭,在炭火的炙烤下,讓香藥散發出香氣。
白悅山一揮手,香爐自動打開,香灰和炭渣自動清理出來,換上了新的香藥和炭火,不多時,怡人而澹雅的芳香,從香爐裡重新飄散出來。
徐誌穹對白悅山道:“白大夫,這是四品技麼?”
白悅山一怔:“你說什麼四品技?”
徐誌穹學著白悅山的樣子揮了揮手:“你這麼一揮手,能添茶,能添香,能添酒,要什麼來什麼,我也想學學這技法。”
白悅山笑道:“這技法你卻學不會,此乃白某天賦,你剛剛晉升,身子骨虛弱,且在我這裡靜養幾日。”
徐誌穹看了看這青山秀水,在這休個假也好。
“蒙大夫盛情,徐某便覥顏叨擾了。”
白悅山甚是歡喜,有些時日沒人與他作伴了。
瑤琴之上,曲調變得愉悅明快,白悅山邊彈邊道:“馬兄弟,你能聽出這曲牌麼?”
徐誌穹以最快的速度把茶點吃完,起身抱拳道:“大夫,告辭。”
白悅山一愣:“時,時才卻不是說……”
“徐某覥顏叨擾了,如今已經叨擾過了,而今該告辭了。”
說完,徐誌穹撒腿就跑。
天天陪你在這考試,我有什麼打不開的心結,非得這麼糟蹋自己?
看著徐誌穹一路飛奔的背影,白悅山大失所望。
失望之餘,白悅山還有些擔憂。
“他背後好像有東西,好像那東西一直看著他……”
徐誌穹回了中郎院,看見夏琥正在院子裡拾掇茶葉,徐誌穹上前在肥桃蛋子上捏了捏,夏琥先是晉升,又為徐誌穹擔心,這些日子茶飯不思,身子清瘦了些,原本彈手的蛋子,捏起來都沒那麼緊致了。
夏琥一驚,猛然回身,正撞在徐誌穹的懷裡。
“你回來了!”夏琥甚是歡喜,“我昨天還去找白悅山,他說你正晉升,不能見我,我當那廝騙我,差點和他打起來。”
徐誌穹笑道:“剛升中郎就敢去打賞善大夫,真不愧是徐某娘子。”
夏琥擰了徐誌穹一把:“這不都是為你著急麼?”
徐誌穹一撇嘴:“為我著急,卻還有心思賣茶葉。”
夏琥哼一聲道:“瞧你這話說的,不做生意吃什麼?日子不過了麼?”
兩萬兩銀子啊,娘子,兩萬兩銀子不夠你吃一輩子?
徐誌穹知道勸不動夏琥:“罷了,我幫你就是。”
“你幫我作甚?”
“幫你收拾茶葉。”
“你這半天光收拾桃子了,那兩瓣都快被你擰下來了!”
“總覺得不那麼瓷實,這些日子你要多吃些。”
兩人把茶葉收拾好,常德才和楊武剛從京城回來,見徐誌穹回來了,兩人甚是歡喜,趕緊上去幫忙。
拾掇好了茶葉,夏琥準備送到京城幾家茶莊去,徐誌穹道:“我和你一起去,見了我,這幫奸商不敢為難你。”
夏琥攔住徐誌穹道:“你去成什麼樣子,你是衙門裡的千戶,可不能乾這等營生。”
“這等營生怎地?”徐誌穹笑道,“衙門裡有不少生意才真見不得光。”
“總之你彆去就是了,在家裡等著,我去去就回。”
徐誌穹搖頭道:“我不穿官服,就陪你走一趟,好些日子沒回京城,也想去逛逛。”
夏琥看了看常德才,常德才在旁道:“主子,這兩天京城雨大,沒什麼好逛的,主子剛剛晉升,且在家裡歇著吧。”
楊武道:“對,咱們歇著,吃吃果子,喝喝茶,沒看這兩天老常又俊了麼,她在花茶坊那學了不少本事,功夫厲害著呢,讓她好好伺候你,那麼多花樣你都沒試過……”
常德才踹了楊武一腳,楊武趁機和常德才打鬨,試圖分散徐誌穹的注意力。
徐誌穹皺起了眉頭。
“你們故意不讓我去京城,京城是不是出了什麼事?”
夏琥搖頭道:“沒事,京城能出什麼事?那遭瘟的梁大官家都被你弄死了,還能有什麼事,你且踏實在家歇著,我陪你歇著,不去賣茶葉了。”
徐誌穹看著常德才道:“你不會撒謊騙我,到底出了什麼事?”
常德才低下頭道:“是承大統的事情。”
夏琥在旁趕緊把話題岔開:“對,對,盛大桶,給我盛一大桶飯來,你主子正嫌不瓷實,我且多吃些,好好養著那兩瓣桃子,給你主子捏個夠,快去呀!”
“承大統!”徐誌穹一皺眉,“太子出事了。”
夏琥扯住徐誌穹的衣襟:“這事能不管麼?”
徐誌穹搖頭道:“這事不管,以後要管的事情可就多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