梁玉瑤歎道:“大臣們也翻出了舊賬,說廖書鳴也不止一次從父王手上爭來了治理河務的銀子,功過理應相抵。”
徐誌穹笑了。
難道把錢從皇帝手裡搶出來,裝進他自己的錢袋,也算得上功勞麼?
梁玉瑤又道:“以往河務上貪墨的錢財,也大多算不到他頭上,工部不少官員都有貪墨,十幾個人隨其一並流放,這桉子就算結了,
而且廖書鳴的家產並不算豐厚,抄沒之後,不過一萬多兩,他是二品大員,這數目委實不算多。”
徐誌穹默而不語。
長樂帝攥了攥拳頭:“廖書鳴這個雜種,我絕不容他,我肯定要要了這狗賊的命!”
一提起這事情,長樂帝心情極度惡劣,閒敘片刻,卻又提起了一件更惡劣的事情。
“誌穹,你去浮州,立下了大功,本來是該獎賞的。”
徐誌穹垂著眼角道:“難道你不打算獎賞了?”
“獎是要獎的,我可以給你封個散官(就是虛職),但是實職不能再升了,畢竟你封了侯爵。”
徐誌穹擺擺手道:“不升官無妨,給些錢才是正經!”
“錢……是沒有的。”長樂帝神情凝重。
梁玉瑤在旁道:“玉陽把事情告訴我了,沒想到,國庫竟然……”
“罷了,”長樂帝長歎一口氣道,“誌穹,有件事情,還要和你商量,你欠我那兩萬兩銀子……”
“又提那點銀子作甚?”徐誌穹甚是光火,肚子上的傷口差點裂開,“說好一年還兩千二,你是一國之君,怎能出爾反爾?”
長樂帝低著頭道:“我這不是缺錢麼?”
徐誌穹道:“教坊司不是沒少給你賺麼?”
“那點錢不夠。”
“行宮賣了沒?”
“賣了,我聽你的話,兩座行宮,各自去住了一晚,果真賣了好價錢,一共賣了八十萬銀子。”
“那還不夠?”
“不夠……”
梁玉瑤在旁道:“你莫要為難誌穹,你看他這府邸,連個家當都沒有,食邑的銀子也沒收上來,你還逼他作甚?
我有不少珠寶首飾,都賣了吧,把內史府也賣了,我回玉瑤宮去住。”
徐誌穹皺眉道:“你到底要花多少銀子?至於把日子過成這樣?”
長樂帝歎道:“我要還債。”
“你欠了誰的債。”
“欠了好多人,不還不行啊!過兩日,等你好些,便明白了。”長樂帝的心情越發低落,又坐片刻,和梁玉瑤一並走了。
三日後,徐誌穹身體康複大半,畢竟有五品修者的體魄,再加上童青秋的藥物,行動上已無大礙。
長樂帝請徐誌穹到皇宮一趟,待走到皇宮,長樂帝早早等在了宣德門前。
文武群臣悉數到齊,就連李沙白和太卜也出現在了群臣之列。
論官階,徐誌穹隻是正五品,但他是侯爵,皇室基本死光了,大宣目前也隻有一位公爵,除了長樂帝、梁季雄、楚信之外,所有人見了徐誌穹都要行禮。
徐誌穹站在了皇帝身邊,低聲問道:“陛下,今天這是要……”
長樂帝隻回應一句:“今天要還一筆血債!”
遠處傳來了極具金屬感的沉重腳步,徐誌穹朝著街頭望去,看見了兩匹巨大的鐵馬。
這兩匹鐵馬,徐誌穹見過,當初選士的時候,苦修工坊正是用這兩匹巨大的鐵馬,拉走了他們選中的新人。
徐誌穹一直很好奇,這五丈高的巨大鐵馬,到底以什麼為動力?
不管機關有多複雜,總得有個動力來源。
發條?
法陣?
又或者是利用太陽能、水能的高級裝置?
這兩匹鐵馬若是用在戰場上,豈不所向披靡!
今天,這兩匹五丈高的鐵馬拉著一座房子,一座幾乎和大街同寬的房屋。
房子沒有地基,底座下麵裝了四排巨大的輪子。
看著這房屋,徐誌穹覺得有些眼熟,卻又想不起在哪見過。
鐵馬距離皇宮還有五百多尺,慢慢停了下來。
沒動力了?
一名國工吆喝一聲,幾名工匠上前打開了馬頭下方的鐵門。
這是要補充能源麼?
徐誌穹看到幾十名疲憊不堪的工匠艱難的走了下來。
又看到幾十名工匠從鐵門鑽進了鐵馬。
透過鐵門,徐誌穹看見了一排踏板……
難道說……
這兩匹鐵馬是人力驅動的?
這就不好上戰場了。
難怪苦修工坊很少出動這兩匹鐵馬。
很有氣勢,但太費工匠。
“呼哈!呼哈!呼哈!”
工匠們關上鐵門,在一名國工的指揮下,喊著整齊的口號,一起踩踏板。
鐵馬緩緩前行,長樂帝問徐誌穹:“認得後麵那座房子麼?”
徐誌穹道:“好像見過,但我見過的那座房子,比這座要大的多。”
“是比這座大,但卻是同一座房子,隻是不能全都展開,否則皇宮門前放不下,”長樂帝歎道,“這東西裡,有一大筆血債,是我梁家欠下的血債,必須得還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