牛玉賢用了半個晚上的時間,從苦修工坊裡偷出來一堆械具。
說是一堆,所有械具全都裝在一個箱子裡,牛玉賢一個人就能背得動,這就是墨家苦修的根基。
“誌穹,我不是一個人回來的,還有兩個兄弟也回來了,帶不帶他們去,你拿主意。”
這就是牛玉賢的風格,兄弟情誼要顧及,但絕對不能不講規矩。
“哪兩個人?”
“楚禾和伍善興。”
楚禾回了北境,因為沒仗可打,也沒人可殺,殺道修為一直停在了八品。
伍善興的境況好些,和圖奴打過兩仗,兵道升到了八品上段,可從那以後也再沒長進。
兩人且回京城休整幾天再作區處,徐誌穹思量片刻,決定將他兩人一並帶上。
八品修為低了些,但這兩個兄弟靠得住。
徐誌穹也不會虧待了他們,銀子讓他們賺夠,修為也得讓他們賺夠。
商議妥當,徐誌穹讓韓辰和童青秋帶著三個兄弟去了鬱顯國的叢安郡。
徐誌穹則買了一堆紙人,帶上楊武、常德才和梁振傑回到了鬱顯國的侯爵府。
惡戰之前,還得做些準備,梁振傑向楊武和常德才布置戰術細節,徐誌穹則另有要事處理。
……
陽環宮裡,陽環公主茶不思,飯不想,終日坐在臥房發呆。
她一直堅信,憑她的才智,加上兄長的雄心,定能創下一番偉業。
她也堅信,終有一天,江山一統,大鬱會重新恢複昔日的榮光,成為能和宣國、梵霄分庭抗禮的大國。
她無數次想過,王都之中,各族朝賀的盛大場麵。
現在她能想的事情隻有一件。
萬生城被攻占之後,皇室一家該往哪逃。
她已經看清了皇兄的膽識。
死守城池,戰至一兵一卒,這是不可能的。
炎煥若是丟了大軍,她皇兄會立刻逃走,能不能帶上其他皇室成員,卻還兩說。
能逃去哪呢?
往北去宣國?
皇兄抓了徐誌穹,這份仇,宣國絕不會善罷甘休,宣國恐怕不會有他們的容身之地。
往西,去梵霄國?
先不說梵霄國和大鬱的交情是真是假,中間隔著蠱族人的地界,皇室一大家子根本逃不過去。
往南,去波葉、圖甘、濼煙這些小國暫時棲身?
這些小國受過大鬱不少恩惠,應該能容他們一時。
可想必也隻有一時而已。
這些國家實力太弱,蠱族稍加震懾,他們就會把大鬱皇室給賣了。
往東出海?
出海之後又往何處?
夜郎國?
夜郎國倒是個去處,據說兄長和夜郎國君常有書信來往。
可無論去往哪國,以後也隻能提心吊膽,苟延此生。
王圖霸業,自此都成一夢,惶惶惴惴,如同喪家之犬。
或許還有些希望,或許居良能從梵霄國求來些援軍……
想到這裡,陽環突然狠狠打了自己一記耳光。
都到了這種時候,還在做這種白日夢!
居良是怒夫教的人!怒夫教是蠱族的實際掌控者。
居良是大鬱的敵人!
大鬱而今和宣國決裂,都是這狗賊害的,他怎麼可能會去梵霄求取援兵,他巴不得等著大鬱就此滅亡!
陽環又給了自己一記耳光。
若是自己有些膽量,拚上這條性命,也得把他戳穿!
若是戳穿了他,至少不會和宣國決裂,大鬱江山還有救!
現在去找皇兄說清楚,還來得及麼?
陽環還是猶豫,忍不住又給了自己一記耳光。
都到了這個時候,還猶豫什麼?
她起身正要走,忽聽有人喊道:“打輕了。”
陽環猛然一回頭,卻見徐誌穹站在身後。
驚愕之間,陽環要招呼侍女,徐誌穹劍眉一豎:“你敢!”
陽環沒敢動。
徐誌穹道:“我時才的話沒聽見麼?我說你打輕了,你若下不去手,我替你打!”
“你,你從哪來,你,你不是已經,你這話是從何說起……”
“當初是你說的,若是勸不住你皇兄,你給我做個侍婢,我現在要對你動家法,你時才那幾下打輕了!”
陽環默然片刻,抬手一記耳光,打在自己臉上,又脆又響,留下一排指印。
徐誌穹忍住了沒笑。
陽環忍住了沒哭。
這公主比她皇兄強了不少,生死關頭,她豁得上自己。
徐誌穹端正神色道:“侍婢,你知錯了麼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