陳順才把曲喬帶回了家。
他在北垣租了一座小院,院子就兩間房,一間臥房,一間柴房。
曲喬看著陳順才,眼睛裡始終含著淚光。
陳順才盯著曲喬端詳許久,略有些慚愧的笑道:“這地方,簡陋了些。”
曲喬微微低下了頭。
陳順才趕緊說道:“莫擔心,明天我去買個宅院去,我還是有些積蓄的,我買個三進的院子給你,再買些婢仆回來……”
局促間,陳順才絮絮叨叨說個沒完,曲喬突然一頭紮進了陳順才的懷裡。
陳順才抱住了曲喬,久違的溫暖慢慢湧入了心窩。
兩人就這樣抱了許久,陳順才怕曲喬累了,趕緊扶她坐下,又小心翼翼問道:“你,餓了吧,我,我去給你做些吃的……”
曲喬搖了搖頭,羞澀的低下了頭。
差點忘了,曲喬是傀儡,不能吃東西。
剛才那番話,是不是羞辱了她?
陳順才慌亂無措,卻見曲喬又鑽進了他懷裡。
……
快到天明時,曲喬靜靜躺在床上,似乎睡去了。
陳順才獨自一人站在院子,手裡攥著一枚丹藥。
這是太卜給他的丹藥,吃了這顆丹藥,他能變回一個完整的男人。
可吃了這枚丹藥,他的修為也就丟了。
一旦丟了修為,還能護得住曲喬麼?
萬一太卜反悔了該怎麼辦?萬一仇家上門又該怎麼辦?
乾脆帶著曲喬遠走高飛,找個誰也認不出我的地方,和她共度餘生。
可這地方還真不太好找。
陳順才收了丹藥,正要回屋,忽覺有人正在靠近。
陳順才猛然回身,但見一名男子,現身在了牆頭。
那男子身穿一襲青衫,手裡拿著把折扇。
這人見過,當初在巷子口追殺夏琥的男子。
龍秀廉搖著折扇,看著陳順才道:“想近你的身,可真不是件容易的事。”
陳順才笑道:“你怎麼不多試試?來呀,你再試一次。”
龍秀廉搖搖頭:“若是運氣不濟,試一次,或許就沒命了。”
陳順才微微蹙眉:“知道沒命還來找我,你說你是不是嫌命長?”
“我來找你,是想提醒你一件事,”龍秀廉往屋子裡望了一眼,“那個女人,有些不對勁。”
陳順才突然收去笑容道:“再看她一眼,我便挖了你眼睛!”
龍秀廉連連擺手道:“陳秉筆,彆誤會,我對你的女人絕無歹意,可你卻沒發覺,你那女人魂魄不全?
你且跟她相處些日子,便會知道,她不會說話,隻會反反複複做那麼幾件事情,隻因她三魂少了一魂。”
陳順才逡著眼睛道:“我怎會信你這鬼話?”
“誰說了鬼話,你心裡清楚,且看我身手,難道還看不出我道門?我對鬼魂比你了解的多!”
“你是判官?”陳順才又恢複了些許笑容,輕鬆澹定的笑容,“你來找我,是想摘我頭頂罪業?”
龍秀廉搖頭道:“罪業這東西,對我早就沒用處,我來這,是可憐你,我實在不忍心看著你受騙。”
“我用不著你可憐,就算被騙了,也是我心甘情願。”
“你是心甘情願了,且問問你家女人甘不甘願?”龍秀廉歎道,“有三魂七魄,那才叫個人,喜怒哀樂,都能隨著自己心意,
你看看她現在是什麼模樣,她笑,不知為何要笑,想哭,又不知如何去哭,行動坐臥,如同吊線傀儡,喜怒哀樂,全和本意無乾,她活的連個牲口不如!
她的苦,你永遠不會知曉,她丟失的那一魂,還不知在何處渾渾噩噩的遊蕩,許是某一天,就徹底消散了!”
陳順才猛然喝道:“你到底想要作甚?”
龍秀廉搖搖頭道:“不是我要作甚,這要看你心思,你若是覺得自己活的快活就好,且當我沒來過,
你若是真疼愛這個女人,且讓她像個人一樣活著,三天後,我再來找你,或許能給你帶來些好消息。”
陳順才回到屋子裡,看到曲喬正在拿刀切果子。
她把手切破了,破了不止一根手指。
她拿著果子,給陳順才看,她想讓陳順才吃果子。
果子上都是血跡,曲喬神情茫然。
陳順才把切好的果子一片一片吃下,曲喬依舊茫然。
笑,不知為何而笑。
哭,不知如何去哭。
陳順才小心翼翼為曲喬包紮傷口,曲喬一頭紮進他懷裡。
隻能重複的做幾件事情。
難道當真如那廝所說,曲喬的魂魄不完整?
……
山道之上,楚信穿著一襲長衫,搖著一把折扇,一副書生打扮,一路前往運州邊境。
白子鶴看了看他那一臉絡腮胡子,總覺得這一身白衫,穿在他身上有些滑稽。
收到皇帝的命令,楚信調撥五千大軍前往運州平叛。
但楚信卻沒跟著大軍一起走。
楚信帶著白子鶴,化妝成普通行人,單獨前往運州。
他們先用陰陽法陣,走了整整一日,剩下幾十裡路,楚信不用法陣,直接走過去。
白子鶴在旁道:“兄長,咱們為什麼不帶著兵馬走?你用潛行無聲之技,讓兵馬不漏痕跡,兵馬護著你,也能保個周全。”
楚信搖搖頭道:“你這話可說錯了,若是在大宣地界,我肯定帶著兵馬走,可這是鬱顯國。”
“鬱顯國怎地?有什麼分彆?”